“醒来了?”
我揉着发痛的头,脑海里一片空白,慢慢的睁开眼。
白色的墙壁上一尘不染,上面挂着一副人体构造图,旁边各种医疗器械在运转着,我躺在病床上,我努力的回忆着以前,却发现什么都回忆不起来,我很讨厌这里的消毒水的味道。
说话的一个女人,一身白大褂手里捧着一个本子,见我醒来,她开口说道。
“我是谁?我在哪?”
“你失忆了?”
那女人摸着我的头,冰凉的手敷在我的额头上,我只感觉剧烈的头痛,无数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我叫余欢,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大,母亲摆着一个早点摊,起早贪黑的供我上学读书,我学习成绩很好,却进了一个不好的高中,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用钱来把人划分开来。
三个混混打扮的人,吃完早点后不仅不给钱,还管母亲要保护费,母亲生吃连夜的钱仅仅足够我读高中的费用,他们把摊子掀了,瓷碗摔在地面上七零八碎,他们嚣张跋扈的盯着母亲,母亲用手把我挡在身后,不断的道着歉,可他们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周围的食客早就已经四散开来,他们站在一旁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漠然的表情让我彻底的绝望,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他们的恶行,他们步步逼近,母亲不断的和着手说着好话,一个年迈的女人被三个年轻人逼到这种地步。
我挺身而出,挡住了他们伸向母亲的手,他们发怒了,我的反抗无济于事,他们用最毒恶的话语辱骂着,我看着这个冷漠的社会,我好失望,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来救救我,我好像,快死了。
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在床头体贴的照料着我,看着母亲脸上的淤青,我心里有着无尽的愤怒,外面的一片狼藉早已经被母亲收拾干净,我和母亲抱在一起痛哭着,我们活该吗?
读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温柔知性,我和她本就相识,她帮我分担着我的压力,这是第一次有人开导我,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可我却没有能力守护她,运动会的时候她体力透支晕倒了,老师让我送她回家,一路上我悉心照料着她,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她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就像大海中的人看到了陆地。
我和她表白了,我们在一起了,却被宿舍另外两个人在夜晚给我拉到厕所殴打着我,我好恨,为什么,为什么连喜欢都是一种罪?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配?宿舍里只有三个人,他们两个人对我不闻不问,那个有钱的人他好有钱,用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让我替他挨打,而这次,钱在他手里像是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我贪婪的拿着那些钱,却又怅然若失的看着这一切,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为什么我生来就要受到这般不公平的对待?
他们两个人退学了,宿舍里只剩下了我自己,倒是清闲了许多,我可以安心的学习,高考的时候,我超常发挥,我跪在母亲面前,母亲长年累月的对我的栽培终于有了结果,我告诉母亲我要去京城,那里很大,我应该可以找到出人头地的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所有人看得起我,我要我和母亲不再受人家欺负,我想要公平。
她不想要和我一起去,我很不理解她的想法,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我不理解她的想法,她说我不懂她,我第一次觉得我们有了隔阂,我好不容易有个朋友,为什么?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第一次勇敢的拉住她,我问她是不是有了别人,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楞在原地,看着她离开,我好想·杀·了她,可我又不敢,我好懦弱,我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掉。
京城很大,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先进,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学音乐的女孩,我和她很谈得来,她也没有朋友,我也没有朋友,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家里好有钱,金碧辉煌的,她因为了钱太多烦恼,我因为没钱烦恼,这世界好可笑啊。
她和我分手了,我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面目狰狞的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她说我贪图她的富贵,富贵本就是让人享用的啊?我恨她,我恨她,我松开手,她对我破口大骂,我到底哪里错了?
我后来时常去昏黄的小巷里,那是苦命人的聚集地,那里的女人温柔,那里的女人成熟,她们不在乎你的过往,不去看你的未来,一夜温存,这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温柔乡,在这里,我像是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我在大学里的努力付出终于获得了回报,一家大公司对我很是赏识,他们给着我高额的报酬,那厚厚的一沓,是我不敢幻想的,母亲和我终于可以过得好一点,我也终于可以衣锦还乡。
可等待的我的却是母亲的病逝,母亲安详的躺在简易房里,身上爬满了蛆虫,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我依偎在母亲身上,尽管她早已经腐烂,我恨这个世界。
学校里的领导让我回去做一个演讲,给着我高额的报酬,让我帮他们推销他们的书,看这昔日里高不可攀的他们在我面前热情至极的样子,我好想笑,这就是地位吗?
昔日里欺负我的人我一个个找他们算账,那个富二代败落了,我拿着钱重重的摔在他的脸上,看着他卑躬屈膝的伏在地上捡着钱,有钱真好,他低三下四的样子令我开怀大笑,他像一个没骨头的人,我不停的用手里的钱摔在他的脸上,一条狗趴在地上抬头对我笑着,他比狗听话,狗还有脾气呢。
另一个我还没来得及拜访,就已经进了牢房,不得不说,他躲过了一劫,听闻富二代自杀的消息,我放肆的笑着,这就是他最后的尊严?真是不堪一击。
脑海里的回忆一拥而至,我头脑有些胀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却毫无头绪?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很眼熟!她是?白可心!
好像是个心理学博士,我在哪认识的她?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明明我知道她,却好像对她又一无所知。
她拿开放在我额头的手,对我说道:“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失忆了也好。”
我皱着眉看着她,这女人对我好像很有成见的样子。
我装作什么都记不起的样子,和她说想出去走走,她非要和我一起,真是个跟屁虫,我站在天台上,她在后面盯着我,就像看管犯人一样,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站在天台上,我感觉这地方我好像经常来,可我的记忆里却没有关于这里的一丝一毫,哪里不对,好像哪里不对,我的记忆好像不对!
思考间,我感觉身后有异样,我转身看去,浓烈的硫酸袭面而来,我用力的去挡着,却还是来不及,硫酸腐蚀着我的肌肤。
我不断的后退,慌张间,脚下一轻,我不受控制的从顶楼坠落下去,我努力的挣扎,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跟随着的,是一张照片,上面的是我和左木白常青相拥在一起的照片。
所有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却为时已晚。
“有人跳楼啦!”
“有人跳楼了!”
白可心若无其事的走下楼,混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那具尸体轻蔑的笑了笑。
紧接着便是一群人过来收拾着这里,我的尸体被他们送往了火葬场,面部已经严重损伤,认不出模样,火焰吞噬着这具残躯。
“余欢,因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入院治疗,目击者称余欢曾有用硫酸自残的行为,于24日正午坠楼身亡。”
窗外的大雨滴答滴答的下着,一朵白玫瑰被人踩碎,白可心穿过这里,尽管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却还是置之不理,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有着一扇小门,白可心推开小门,里面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身影,白可心恭敬的阐述着。
“他已经死了。”
“只有死人才会沉默。”
雨衣落在地上,那人转过头来,却是我的一幅模样。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