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陌生与熟悉

翌年,我去了海口。重庆,是我们的故居之地。海口,我和她在那儿生活了两年。我不知道为什么去,是为了忘记她,抑或是要离她更近……

我穿行那此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里。熟悉是我曾陪某人路过,陌生是当一个人去逛时。不再有那些亲切的熟悉感。

以前当琼拉着我的时候,看见一家小店她总是会想要进去。或者买一包小辣条,或者是旺旺雪饼。她选好后总是习惯地看看我。老板便向我笑得灿烂起来,我很是窘迫,因为通常我都不管钱,钱其实都在琼那里。

她买了辣条,总会拽一根塞到我嘴里,也不管我的头摆得多快。那样的时候,我会急急拉了她出了门,而老板却笑得更加灿烂了,已婚男人的世界他(或她)又怎会不懂呢,于是那些笑变得爽朗起来。走出去一段路后方才又想起忘了买包香烟了。琼给我钱时,总会加上一句,烟要少抽一点。我买好离开后,店老板总是很甜地笑。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他(她)也曾那样吧。

通常散步时,会去国兴大道。那时并没有曰月广场,双向八车道的城市主干道。两旁是海航耸入云天的高楼,车流如河。而我更喜欢那两旁的林荫道和草坪。

几乎没有人,我会拉了她的手,而老妈总是笑咪咪地吊在后面。大家都走累的时候,便会蹲下来歇气。琼会垫了广告纸。而我会点燃一支香烟,去看高大的椰子树上,成串的椰子。休息够了琼也不会走,她会装模作样蹲了马步,假装打拳锻练。而我会悄悄绕到她的身后,偷袭她的胳肢窝。她总是顺势赖了我,我只得搂了她的腰……她腻一会后,会迅速弹开,我知道,她要回家了。其时,夕阳西坠,落霞犹在天边……

而现在,她巳不在了。我独自一个人,又走进那家小店。老板拿了一包五元的烟给我,我摆摆手。我要十块的红塔山,叫经典100的那一款。我走出了那家店,这才发觉。我改变习惯已经两年了。老板茫然不解地看看我,他不知道那里不对。我也不知。就象我也不知为什么要抽经典的那一款。国兴大道依然繁华如旧,匆匆的车流,匆匆的人流。更多的店辅和霓虹灯。人们兴冲冲地走过我的身旁。我停了下来,轻轻去踩那些柔软的草皮……

它没有变,真的没有变嘛?。我点燃一支香烟,手指轻划过大树的树皮,那些深深浅浅的纹理。似沟壑纵横的大地,也像人生之中的那些起起伏伏。我轻轻喷了一口烟在上面……人生其实很迷离……西阳西下,天边有霞。离开时,我方才忆起,我依然坐在几年前坐过的那块草皮上。与上次不同,草丛中有很多嫩绿的草尖露出来……

海口这座城市依然美,那些楼,那些树,那此街道我依然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更密的车流,新修的高楼,更时髦的经过我身边的人群……

我在拐弯的地方伫立了良久,那里叫大英山二街。只是我不太在意它叫什么。明天,人们依然会从这条街走过,他们不会去想,什么人曾在这里路边,又有什么样的故事。也许在许多年后,他们会偶然忆起。海口有一条主干道叫国兴大道,他曾走过,仅此而已。

也许有一天,我也将在这个世界消失,而街道还在,另一群走过的人会知道发生在这条街道上的故事嘛,就如同此刻巳不在的琼……我又点燃了一颗烟。把脸贴近树旁,轻声地对它说:我爱你……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转身离去。因为多年以后,也许树还会记得。我在那一片时空里留下了一样东西……它是那里唯一一棵有人对它说爱它的树……

海南有一个简称,叫,琼。琼离去后我又回到了那里,生活在那里就仿佛她仍在我身边,也许是生活中忽然想起她时嘴角的微笑,也许是午夜里自以为醒来的梦里……我时常会在海边椰树下一个人的时候想起很多,却知已无处追寻。感伤是一种说来就来却不愿轻易离去的感觉。关于海南、关于琼,天涯,也许是心中一段窄窄的回忆,我们穿行在其间。有时拥有,有时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