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棠湾畔云儿媚(二)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有时候想起来,比天涯更远。

因为那时我在保利。属于三亚海棠区,离天涯区也只有十几二十公里而已。我去市区公司时,路过那儿,一个十字路口。一边往风景区,一边往市区。而我印象最深的是鹿回头路。我是否也是一头小鹿,如果回头,又应该归向那里呢?。

这种问题很烧脑,很快我就不再想了。我愿意想的应该是美好的,那怕表面美好也行。

我仍然静静地站在9号岗上,早上的时候我们最期待冰冰主管来视察了,她会开了一辆小巧的红色园车。

很远前面岗的小杨便会用对讲机小声呼我:"冰冰来了,冰冰来了,临了加了一句,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屁股太大。‘’中间那个岗的胜元早在对讲机里笑开了花。冰冰是领异,身为领班的我必须要为她争辩几句:‘’冰冰个子高,身材也不胖,屁股那里大了,刚刚好挺有魅力的,很漂亮呀。"

刘胜元忽然不笑了,站得笔直。这小子怎么忽然乖了,隔了一二分钟。胜元在对讲机里说:"你喜欢的冰冰过来了。‘’我一看,没人过来呀。忙回:‘’那里呀,冰冰在那里呀。"对讲机里忽然沉默了。隔了一会,小杨用对讲机对我说:"你完了,你完了,冰冰从我这里过的,你在对讲机里那么大声喊,冰冰在那里呀,好肉麻,她肯定听见了。你完了,你完了。‘’

我暗叫一声不好,看来被那两个小子绕进去了。忽然对讲机里传出一长串的笑声,老周风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狠狠瞪着我:‘’对讲机前台和冰冰那儿也有,你们瞎嚷嚷什么。"唉,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我下了决心:"冰冰要追责,我就自动离职吧。‘’老周面色缓和了些:‘’不是怪你,那帮娘们不好惹,要夹起尾巴做人。"我不太认同,不过也不想反驳……

三亚的天气很热。就算站着不动,也依然有汗水从脸上滴下来,白衬很快便会湿去一大片。紧紧贴了硬硬的肌肉。很喜欢有风吹过来,那会惬意很多。不过2号岗风才会多些。而9号岗被树荫和别墅挡住了,通常都没有风。

风来的时候,我会很放松,让风随意刻画我的样子。老周拍过照片,看上去很苗条坚毅的样子。很是呆板木纳。略有呆萌。

通常应对酷热我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看园区的花草树木。这儿有很多名贵的花木,有一些我并叫不出名字,但是上面开的花很好看,长条的花瓣。如粉红色的衣裙,娇嫩厚实,富有质感。那种树开花时并没有叶子,花枝乱颤时,如一大群的仙女。

还有另一种抵挡炎热的方式便是冥想,任思绪游移,脱缰万里。当然更多时候我会看着花树冥想。保利如是画卷,是我在赏景呢?。或是景在赏我呢?。亦或我亦在景中。别人只是把我当景罢了。

"嗯。‘’有人故意咳了一声,把我从思绪中拽了出来。定晴看时,原来是我们的冰冰主管来了,她是一个发际线很高,人也很高的二十几岁的姑娘。很漂亮,有时严肃,有时也会活泼地笑。对于这种变化莫测的女生。我通常都捉摸不透她想什么,况且是领导。便不由得一阵紧张。

我是一个成熟男人,应该不紧张才对呀。可为什么有汗水老是从额头冒出来,应该是热吧,对,是热的。

正在想着找平衡。她忽然问:‘’刚才那两个人跟我说什么。"哇噻,果然是来找碴的,我一下警觉起来。可不要说错话,还是要想一想再说。她直直瞪了我,脸上似笑非笑的。这样子,我立马感觉我应该有错。越发更加紧张了,口不择言,脱口而出:"他们问可不可以从别墅进去到海边去玩。‘’冰冰不紧不慢地反问:‘’那你怎么答的呢?"冰冰依然笑着,饶有兴趣地用脚尖敲打着地面。"我说这儿不能进,公路另一边应该可以进。‘’冰冰眼光一闪:‘’另一边也是我们园区,也是不能进的。"我有点慌乱,忙解释:"我,我。我知道啊。‘’她紧紧地盯着我,仿佛猎手闻到了猎物的味道:‘’哦,你知道。你知道还告诉他们可以进。"她不温不火地反问。:"你们,有没‘有培训啊。说啊,有,还是没有。"我有点急了:"我们园区别一边和文华之间不是有到海边的公共通道嘛。‘’我争辩。是嘛,她语气紧了紧:‘’我问你有没有培训,你没回答我,还跟我说园区别一侧可以进。你自已说,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依然笑咪咪地盯了我。看得出来,她很享受这样。

我还想解释什么,可我忽然觉得,好象无论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我一下子窘迫地僵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说,手不由自主地揉起了衣角。忽然警觉,这个动作是女孩子们不好意思时的动作。我一个大老爷们应该有点更威猛的动作才对呀,可什么动作好呢?冰冰主管依旧灿烂地笑着,我挺了挺胸。这是我唯一可以作的像男人的动作,话又说回来,别的我也不敢呀。

冰冰见我挺了挺胸,笑得都快出了声了。她眼晴盯着我,身子往前逼了逼。我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男人的防线,可抵挡钢铁之师,却不能防一水之柔……

忽然有人在叫:‘’冰冰,在这干嘛呢。"远处有两个女生走了过来,是售楼部的销售小姐姐要到瑰丽员厨吃饭呢。冰冰听见了往旁边花丛躲了躲,再忽然冒出来。哇咔咔,竟然玩起了躲猫猫。后面两个女生一见,顿时笑得不可开交起来。你们是不是去吃饭啊。三个人说说笑笑走了。好象冰冰还回了回头,她有点喜欢努嘴唇,略有些任性的样子。她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像个小女生似的。不过领导嘛,再温柔也是老虎。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该笑呢,还是该担忧。果然,不久,老周给我说,我们又被扣了多少多少分,算下来公司又有大几千块不见了。唉,现实总是很冰冷的。

有一次,我跟她一起去搬东西,她略有叹气。闷闷不乐的样子。其实看起来也有些可怜。我很是奇怪。有我们这帮人可以虐。干嘛还要不开心呢?。后面细想,她的领导也可以虐她啊,况且部门之间也是会经常扯皮的。我又忍不住开始同情起她来。

回来老周说,她有男朋友了。也许是男朋友惹了她了也不一定……我不知道女人是笑起的时候凶一些呢,又或者是不笑的时候更厉害些。不过有一点我很明白,我肯定是输的一方。输了可能并不影响心情,老周就好多了,一见女生就堆上了满满一车的笑容,最后乐滋滋地好象什么也不用做。果然是功力深厚啊,不过我可做不到……

严肃来说生活总是有很多地方我们笑不起来的。其实我们都有两面,一面要我们严肃,为了工作和收入。一面又想做一个纯真的自我。就我而言,我还是愿意做自我。

不过,现实中大多不能如愿。如果注定被虐,其实我们宁愿被她虐,因为女人温柔,到底凶不到那里去。当然偶尔也会想一想她回头时一努嘴的温柔。多不敢说,谁说会笑的老虎就一定会不咬人。

天涯是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分界线。无论你站在那一头,都必然看见另一头。有的,区别就在于,你选择站在那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