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望闻断症

“这野兽嘛，与人不同，即便是看走眼也是有的，懿王妃想必是关心则乱。”孙院士自认为大方地开口调解，毕竟懿王就在旁边，自家侄儿再怎么有理，也得给懿王面子不是？

孙弃听出自家叔叔的意思，当即也心领神会般的朝懿王一拱手，“今日因小十之事，劳懿王与懿王妃费心，如有不妥当之处，还请懿王恕罪。”

说是恕罪，但道理在他这边，懿王要是强行为懿王妃出头，丢脸的可是自己。

轩辕迟也懒得看一眼这医士，一双黑眸沉沉望向一旁的凤琳琅，他想知道，这人要如何应对。

而就在这时，凤琳琅终于抬眼，杏眸瞪向孙弃，面上明显带着不快。

“你主攻人医，那你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病吗？”

凤琳琅说着抬手一指，指尖竟是直指孙院士。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怔然，齐刷刷望向孙院士，孙弃尤其意外，叔叔有病？他怎么不知道？

别说孙弃，孙院士作为突然被指出来的当事人，同样一脸莫名。

“懿王妃这是何意？老夫虽上年纪，但身体康健……”

“我让他说。”凤琳琅干脆打断孙院士的话，指着孙弃，抬眉，“望闻断症，你不懂兽医，要是连人身上的病也看不出来，那也没资格当大熊的医生了。”

孙弃闻言脸色难看，懿王妃这一出说的，若是他说不出孙院士有什么病？难道还要二殿下将他赶出元晖殿不成？

二殿下岂会同意？

孙弃这样想着，却见轩辕珏看他一眼，竟是认真附和，“懿王妃所言倒是有理。”

孙弃当即脸色一变，连孙院士也是不住的拧眉。

孙弃担任区区一只野兽的主医，虽说不是什么正经太医，但那可是二殿下的爱宠，这两年凭借照看小十有功在二殿下跟前很是得眼，虽是医士，但整个太医院的院士都对他高看一头，只要二殿下一直倚重，甚至有机会成为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士。

这懿王妃看来是真跟孙弃杠上了。

今日这熊猫若是没病尚可，若是真被懿王妃说中了，以二殿下的性子，孙弃这医士的身份可能都保不住。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轩辕迟突然出声，语气冷然，却带着不容置疑，

“以医术论真章，倒也省得。”

孙弃被赶鸭子上架，这下子不得不跟这懿王妃杠上了。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讪讪朝孙院士走了过去，苏嬷嬷早已命人拿来脉诊，孙院士往旁边坐下，伸手搭在脉诊之上，孙弃则是伸手替他把脉。

孙弃小心翼翼地诊了好一会儿脉，而后又小心翼翼看向自家叔叔。

孙院士沉眸扫过，眼神示意他照实说。

孙弃见状，心思稍定，这才起身，朝着太后几人正声道，“回太后、懿王、二殿下，臣已诊断完毕，如孙院士所言，院士身体康健，无病。”

太后几人闻言，目光又齐刷刷望向凤琳琅。

似乎也在等她上手诊一脉。

但孙弃说孙院士无病，她若是说不出病来，那今日这一出，可就真成了笑话。

凤琳琅看一眼孙院士，却没有上前搭脉的意思，反而道，“孙院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年轻时应该受过比较严重的外伤，比如刀伤，还险些伤到筋脉。”

孙院士本对凤琳琅不甚在意，乍听她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他年少时确实年少意气，想着凭一身本事为国出力，故而上过战场，当过军医，还被敌人砍伤过手臂，险些断送医者生涯，只是这件事，这个懿王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臣……确实受过刀伤。”刚才还不以为然的孙院士这会儿却是一脸讪讪，又问，“懿王妃又是如何知晓的？”

一边说着，一边却将视线转向懿王，懿王虽年轻，但对军中熟悉，他曾上战场受过伤一事，指不定是懿王从哪个老兵那里知晓，又告知懿王妃的呢？

孙院士的目光指向过于明显，众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轩辕迟黑眸转过，黑沉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本王从不关心这等陈年琐事。”

意思是不是他说的。

凤琳琅见孙院士一副她作弊的态度，顿时一阵无语，招招手示意，“别看了，不是他说的，是你当初筋脉没修复好，所以落了个毛病，我看出来的。”

凤琳琅这么一说，众人也来了兴致，纷纷看向孙院士，想知道孙院士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

但偏偏，连当事人孙院士此刻也是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

“你把手抬起来，别动。”凤琳琅干脆示意对方，孙院士只得依言照做，随后众人只见，孙院士那静止不动的右手大拇指竟自顾自有节奏地动了起来。

之所以是自顾自，是因为除了大拇指，其他手指皆是静止状态，而那大拇指有节奏地抖动，明显并非孙院士人为所动。

“手臂筋脉受损，所以你的手放着不动的时候，大拇指就会不自然地自己动起来，这本身影响也不大，但是如果放任不管，再过两年，你整只手都会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凤琳琅这样说倒不是吓唬他，只是说一个可能的症状，一如她说熊猫得了失衡症，当下瞧着只是不能爬树的毛病，但放任发展下去，结果却是很严重。

孙院士此时已是脸色发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手抖对一个大夫的致命之处，单说太后每月都需他亲手针灸的头痛症，若是手指不受控制，又岂能针好穴位？

那太后又如何还能信他用他？

到那时，恐怕连太医院院士之位都保不住。

他想找出凭证说懿王妃不过是随口胡诌夸大其词，但是自己的拇指确实不受控制地动着，他想要刻意去控制，便是让整只手都动起来。

一切都如懿王妃所言。

轩辕珏眼看孙院士铁青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心中顿时了然，当即拍板，“懿王妃的能力毋庸置疑，小十的病，就有劳懿王妃了。”

孙弃听到轩辕珏这话，当即脸色一白，还要张口，却见轩辕珏双眸扫过，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孙弃当时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脚下一软，便坐在地上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