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不存在了,迎来一个秋天。街上的悬铃木树叶变黄,凋落,公交车从树下驶过。我加一件外衣,昆明的秋天早晚冷,白天秋高气爽,这件外衣还得脱下来。我有时候坐在弥勒寺附近公园里,伸长脖子看老人打牌;看老人玩乐器;看老人钓鱼;看老人冲壳子。表面上我也变成了一个小老头,悠闲自在无所事事,其实内心在盘算着往后的路怎么走,但却没有想过要离开昆明,也许当时很喜欢昆明的感觉,离开便是对这种感觉的一种破坏。这种感觉是什么呢?多年以后我认为完全是一种虚度,但正是这种虚度使我后来成长起来,变得格外珍惜。
后来我找到了一家电表厂的工作,搬离了弥勒寺。关于弥勒寺我总是难忘当时那种十分平常的出租屋,以及一起去弥勒寺帮她找房住的杨轩,以及后来那个出现在弥勒寺特别引起我注意的的女孩。
那个女孩我们在弥勒寺对面的网吧里认识了。网吧从一条昏暗的楼梯上去,上百台电脑在大厅里嗡嗡作响,许多上网的人像电脑的触须一样盘在屏幕前。此起彼伏响起打游戏聊天看电影的声音。气味很闷很混乱,烟味、方便面味、体味、电器呼呼散热的味道,许多味道创造出糟糕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里上网真是受罪,却有许多年轻人蜗在里面。甚至有的人已经来了十天半月,吃住在网吧,眼神苍白迷离,蓬头垢面,像个乞丐。有的人不知来了多久突然猝死上了头条。当时上网也是年轻人的一种消遣,不分时段,24小时恭候,3元每小时,时光飞逝。那天我也是实在无聊,属于办公室休息日,无事可干,看书、睡觉都没有兴致,也不愿离开弥勒寺去那里逛逛,或者我站在弥勒寺站牌下许久,看见3路车开过去,看见62路车开过去,看见66路车停下来,看见A1路靠站,又看见3路车开过去。许多人上上下下都有目的而我没有,我站在那里没有一路公交车把我带走,很有可能是坐在站台里的凳子上,望着他们,有时候用双手捧着下巴。过客没有注意到我或者认为我是一个等车的人,这是我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却是个错误,他们没有看到结果,我没有登上所有经过的公交车,我坐在那里只是刚好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目的,站台、公交车、乘客变成了认识我真实意图的一片迷雾,最终我走向了站台对面的一家网吧。一个男人上网不会打游戏,只会看看电影、听听音乐、聊聊天,这些事在出租屋里也可以办到,非要去网吧,只是因为想要融入一个场景,成为其中一员,感觉不是那么孤独。我在网吧吧台充了钱,找一台电脑坐下,开机,玩了一会突然发现那个女孩和她闺蜜也在网吧,在我前三排的位置。她又理了短发,光滑洁白的后劲露出来,我像一只蜥蜴贪婪的看着它。她们在玩跳舞游戏,两人同时比赛,骂骂咧咧说说笑笑,她们没有看到我或者看到了也将没有反应,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再也无心上网,从后面看着她,像坐在后桌偷看前面喜欢的女孩。听她说话她说每一句话似乎都为我而说。思想着如何跟她认识脸上发热额头上冒汗。全靠裤兜里有一张风传云媒业务经理的名片,像52℃的二两白酒干下去壮胆,关了电脑晕乎乎的走向她,把名片递给她,说了一句希望认识的话,匆忙离开了。
几天后我在办公室接到她的电话。她声音沙哑,我想是因为她刚刚抽过烟,三言两语算是认识了。开始不明白她打电话给我怀有目的,我是风传云媒广告公司的业务经理,手下应该有二到三名业务主管以及若干业务员,这职位一定有钱。却不知我是一家空壳公司的一名业务经理,凡事亲力亲为,没有一个手下,远够不上白领,几个月没领工资早已是个穷光蛋,谈恋爱可能要借贷。扪心自问我和她认识也是因为好奇,好奇和这样的非主流女孩睡觉会是什么感觉,从来没有想过未来。所以我们几轮较量下来,终因我的单纯溃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