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梓萌,你——你太——”龙筱语张口结舌:
丁梓萌的美术造诣或许自己这辈子都达不到。
“筱语,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画的这副?我擦了重新画一副别的,你想——要什么样的?
人物还是卡通?”丁梓萌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画的太好了!”龙筱语问:
“乡中有美术专业?”
“你真会说笑,咱们上学就是学知识的,乡中都是我们这些文化课差的孩子才去的。”丁梓萌边画边说:
“到那里上学,老师和家长基本上都是放弃了孩子学习的,还会有什么美术专业。”
龙筱语想想也是,别说乡中不可能有美术专业,就是有,这才开学多久啊?
就问:“那你的美术是怎么学的?”
“自学的。”丁梓萌说:
“小时候,我家里不管什么书上的插图我都爱临摹着画,画着画着就会了。”
“你真是个天才,美术天才!”龙筱语发自内心地说。
龙筱语现在多少跟上小学的时候不一样了:
以前总认为自己各方面都是别人无法超越的巅峰,到中学后她看到了曹永刚的聪明、沈曼资的美丽、于建丰的机智、许工烁的坚毅、妹妹的领袖才能、还有李晓俊的开朗和多才多艺……
今天又看到了蛮不起眼的丁梓萌竟然是绘画的天才,简单的彩笔在她手里变成了马良的神笔……
这些人都在或多或少的影响着龙筱语,让她自己慢慢的认清现实:
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一枝独秀,而且百花齐放,百木成林。
尽管龙筱语嘴上还不完全承认这一点,但自己心里的变化自己最清楚。
不过,龙筱语承认别人优秀的前提是:
你只是某方面比我优秀,综合看起来,我还是最棒的!
龙筱语今天之所以能把自己内心对丁梓萌的绘画天赋表达出来,是因为她感觉:
“丁梓萌除了绘画,别的方面哪点也比不上我:她学习不好,长得又难看。”
这就是龙筱语的小小的、不能对人言明的私心,也可以说是在给自己的虚荣心变相的找理由。
“我妈妈也不想浪费了我的绘画天赋,她用了好多办法让我来到了这里,希望我和最好、最优秀的同学一起学习。”
丁梓萌画完画已经下来了讲台,站在了龙筱语的旁边。
两个人一起看了会儿黑板上刚画出来的天高云淡、层林尽染的秋景。
龙筱语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从桌兜里掏出一张纸和笔,给丁梓萌说:
“你再画几个……?你还会画什么?”
“好啊,你想看什么?”
“牡丹。”
丁梓萌拿起一枝铅笔,一笔下来一朵盛开的牡丹,跃然纸上。
如果是彩笔画的,那你就会看到这张白纸上放了一朵牡丹。
“再画一个……”
这时,预备铃声响了,丁梓萌说:
“咱们该回去了上课了。”
“走吧。”
龙筱语拉上了丁梓萌的手,对她笑了笑。
两个人一起来到教室门口,抬头一看,韩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了,龙筱语说:
“报告。”
韩老师一看她们两个拉着手站在教室门口,笑着问:
“你们怎么才来?”
“我们去空教室了,互相学习了一下。”
“好,下次早点进来。”
“知道了。”
沈曼资看着她们,小声说:
“真会拉拢人。”
“什么意思?”于建丰问她。
“许工烁替她说话,丁梓萌跟她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说,这两个新来的,怎么都给她这么熟,不是会拉拢人是什么?”沈曼资说。
“你也可以试试。”
“本小姐不屑于此。”
“上课了,肃静!”韩老师说话了。
课堂上,大家都认真的听讲,按老师的步骤一点点的进行着。
许工烁和丁梓萌尽量让自己融入这种学习环境,于建丰依然我行我素,摆弄着耳机,偶尔回头看看沈曼资。
周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周是文学小组的第一次活动,龙筱语和曹永刚跑前跑后,把活动名单过了又过,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因为这周是古文诵读,不比赛,就按报名顺序一个个的上来。
于建丰真的做到了自己说的:
“我第一个给你们捧场!”
他第一个上来朗诵《木兰诗》。只听他读到: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
不到两句,有个字就不认识了,这时,刚好丁梓萌站在前排,她看了看书说“mao”。
于建丰就接着读:“不闻机mao声,惟闻女叹息……”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丁梓萌脸上挂不住了,问龙筱语:
“读什么?”
“zhu”。
“天啊,丢死人了。”丁梓萌的脸红了,且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部。
龙筱语赶紧安慰她:
“没事,大家还以为你逗于建丰的呢!”
于建丰倒是没什么,听着大家哄堂大笑,就停了下来,等大家笑完后,他说:
“笑一笑,十年少。
刚才笑得各位啊都是帅哥美女。”
然后他接着往下读,读着读着又有不认识的字,他等了一会儿,没人告诉他,他就跳过去往下读。
这让下面的笑声此起彼伏。
排在于建丰后面的人阅读进行的很顺利,大家都能差不多流利地读下来自己准备好的古文。
龙筱语和曹永刚根据朗诵的感情色彩和抑扬顿挫,还有古文的难度等评出了前三名,还颁发了奖状。
活动结束后,于建丰说:
“下周什么活动?我先报上名。”
“下周是诗歌背诵比赛和讨论会!”曹永刚说。
“给我记上,最好你再能给我推荐一首最短的诗歌,我下来背背,谢了!”于建丰说完就出去了。
当教室里只剩下龙筱语和曹永刚时,龙筱语说:
“还让于建丰参加吗?”
“活动本身就是自愿的,怎么说不让他参加?再说,我感觉只要他不影响别人,就无所谓吧。”
“也是,那你给他找个最短的诗吧。”龙筱语说:
“给他个《登鹳雀楼》。”
“这样,合适吗?”曹永刚说。
“合适,就说这次是分配的,有古诗和诗歌,给他分配的就是这首。”
“好的。”
“那你回去吧,我找找丁梓萌去,肯定在宿舍哭呢,刚才他给于建丰说错字了,感觉丢人。”
龙筱语来到宿舍后,丁梓萌在床上趴着哭:
“我就说我这个学习的草包,来这上学也是丢人来了,我妈非得让我来。”
“不就读错一个字吗?不要……”
“筱语,你学习好,你哪知道我们心里的难受,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丁梓萌还是边哭边说:
“我还是回乡中去吧,在那里虽然我也学习不好,但是不像在这里这么显眼啊!”
“那你先哭吧,等你哭够了再做决定。”龙筱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丁梓萌了,坐在宿舍的一把凳子上看着她。
“今天周六,你不回家了?”丁梓萌擦了擦眼泪问龙筱语。
“想回去啊,我不是不放心你吗?”
“那你说我在这里有必要吗?”
“有啊!你绘画那么有天赋,可以组织一个美术小组啊!”龙筱语看着眼泪汪汪的丁梓萌,临时想出了这么一句。
“你帮我组织?”丁梓萌竟然当真了。
“好——啊。”龙筱语说:
“你先定个小组计划,包括小组的活动目标、活动经费、活动场地、活动时间等等具体的活动明细都要写出来,明确到每一次活动的细节。
这些我可帮不了你,因为美术——我就是个门外汉。”
“好,我这周就给你写出来,明天晚自习的时候给你。”
“那就收拾一下,咱们回家吧。”
龙筱语和丁梓萌从宿舍出来,一起往学校大门走去,丁梓萌虽说还不太高兴,但心里感觉有点事要干了,就着急往家走。
“姑娘,咱们又同路,等等爷爷!”龙筱语听到了李爷爷的喊声,扭头说:
“李爷爷,您来送菜了?”
“今天周末不送菜,我是来结账的。”
“哦,结好了?”
“结好了,本来该昨天来的,结果你们学校会计给我打电话,说昨天太忙,让我今天过来。
刚好,又碰上你了,咱们一起回去。”李爷爷说。
“好的。”
丁梓萌和龙筱语告别了,碰上曹永刚:
“您也刚回去?”
“是啊,刚收拾完。”
其实,曹永刚是一直在等着龙筱语出来,想给她一起回去,刚才看见龙筱语和偶尔来学校送菜的老人一起,他就往后避了避。
龙筱语和李爷爷上车后,李爷爷说:
“姑娘,你给我个电话吧,我孙子说他想有时间的时候问问你学习上的事。”
“哦,他成绩不是挺好的吗?”龙筱语问。
“他成绩只能算是中上等,很好谈不上,我感觉他就是参加的兴趣小组和组织的兴趣小组太多了,分了精力。”
“他经常给您打电话吗?”
“可不嘛,从小跟着我们长大的。”
“你们怎么说起我来了,想要我的电话?”龙筱语问。
“谈到学习了,我就说你了,他跟着就要你电话了。”李爷爷说。
李爷爷不说是孙子主动要的电话,是李晓俊提前打好招呼的。
李晓俊那天在五里山看见龙筱语后,回去躺在床上,想着那个美丽的人儿,回忆着那个曾经听过的声音。
怎么也感觉这两者可以合二为一。
他pass了无数人,无数个场景,还是没有头绪。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是不出屋门,让吃饭就说不饿。
李晓俊的父母害怕了,给李爷爷来了电话:
“你孙子从山上回来好像中邪了,从家里请个巫师给他看看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巫师?告诉我——我孙子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