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缺了,这里根本就没有艺术方面的老师。”申校长看着李霞说:
“我能问一下吗?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
“我不,我不,我不太了解,我只是听说这里缺音体美方面的老师。”李霞看着申校长,有一种毛遂自荐的感觉,又怕身边的朋友笑话自己把这里当成跳板:
“我,我是怡黎中专的学生,我我想毕业后从事和音乐有关的工作。
我准备考音乐学院,这样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进修。”
“如果有你这样的高材生,来咱们山里中学,那真是山里中学孩子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龙筱语听着李霞和申校长两个人的对话,心想:
“李霞过来不成问题,但李霞真的愿意来吗?”
就走上前说:
“申校长您好,可以带我们逛逛咱们的学校吗?”
“好啊。”
申校长看到龙筱语后,心想:
“这个女娃娃要是也能来山里中学任教的话,就太好了。”
申校长问龙筱语:
“这位同学也是学音乐的吗?你们两个都准备从事和音乐有关的工作吗?”
“哦,不?”龙筱语回答说:
“我学的就是正常的课程,音体美的特长一项都没有,我是陪着我同学过来看看的。”
申校长笑了笑,说:
“走,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咱们的学校。
其实上,这所学校也没有多大,我带你们参观半小时也就介绍完了。”
“恐怕半小时都用不了。”龙筱语在心里给自己说。
申校长带着他们往后走,来到后面,大家才看到最后面一排的教师宿舍:
一间间没有窗户的单间,安着两扇对开的木门。
一边木门上是一个褡裢,另一边木门上有一个锁孔。
此时,门关上了,褡裢搭在锁孔上后,又上了一把小小的铁锁。
“筱语,这像老式的别墅吗?”赵珊珊附在龙筱语的耳边问。
龙筱语看了看她没说话,只听申校长介绍说:
“咱们这里呢,宿舍也就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在这住的老师不多,他们家基本上是这附近的。
偶尔天气恶劣的时候,比如说风大,或者说雪大的时候,有的老师会考虑在这暂时休息一个晚上。”
“哦。”李霞看了看申校长说:
“我能进去看看吗?”
“走,去我办公室吧,别的办公室都锁上门了。”
办公室里面的设备的和房子朴素的外表很是搭配,进来以后,一张简朴的木头长方形桌子,再配上一把最简单的木头凳子,算是办公硬件齐全了。
龙筱语和大家看到这样简陋的宿舍兼办公室里,还摆着一张床,门后面有个脸盆架之外再没有别的,心想:
“怪不得叫山里中学呢,这里面里面的设施真是像多少年前的山里生活一样。”
接着申校长又带着大家来到物理和化学合一的实验室。
说是实验室跟个空教室差不多,物理实验室区域,摆着一台显微镜,却已经坏得不能用了,申校长介绍说:
“这个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显微镜。”
“可是,如果有一个植物或动物的标本放在显微镜下,让同学们看一下,那不就更好了吗?”
“这个——暂时更新不了。”
“这个是完好无缺的。”赵珊珊看着一架天平说到。
董刚过来一查点:砝码差一个。
化学实验区域,有一些试管器皿等玻璃器材,却没有做化学反应要用的硝酸钠、硝酸钾、碳酸钙等化学原料。
“申校长,这化学实验的东西真的太少了,如果这样的话,同学们,怎么可以把化学学好呢?”龙筱语看着如此浅陋的化学实验区域问道。
“哦,化学反应?
学校会临时采购一部分原料供老师上课的时候给同学们做实验用。
同学们看到化学的反应后做一些理论上的题。
至于自己亲手动手做实验,确实没有这个条件。
还好,现在中考时也是没有实验实操。”申校长说到这里,面露羞色。
大家从他羞愧的神色里感受到无可奈何。
走出理化实验室后,室内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观的地方,大家就沿着教室外圈走着。
走到学校东南角的方向时,看到两个是厕所的地方,赵珊珊刚要问:
“这厕所是漏天的?”
龙筱语过来拉着她往前走,两个人看到在一个厕所进门的地方——跟视线平行的砖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一个“女”字,再抬头看女厕所的上方,用石棉瓦的材料挡了起来。
而一墙之隔的男厕所就是露天的。
最后申校长指了一下最前面一排教室前的空地说:
“今年九月份之前,我争取把这里装上一个篮球架,活跃一下孩子们的课余生活。”
给申校长告别后,大家沿着土路慢慢的往回走,谁也没有提打车的事:
一是时间还早,二是车也不好打,三是大家都想知道李霞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回来的路上没有了来时的叽叽喳喳,没有了来时的争吵不休,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脚下有清晰的脚步声,耳边有灰尘随微风飘动的飞扬声……
走了一段路之后,龙筱语带头打破了沉默:
“大家别光走路了,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吧——李霞来还是不来?”
“这还用说,这样的环境,肯定是不能来的。
在这用不了多久,就成了那灰头土脸的山里人不说,每天还要呼吸这么多的土到肺里,长此以往,健康也没了。”赵珊珊用手呼扇着面前的灰尘直抒己见。
“我也感觉环境有点太差。”董刚说:
“李霞受不了这样的条件。”
“李霞,你怎么想的?”曹永刚没有表态,而是默默的转向了李霞。
“我,我还没有想好。”李霞说:
“你们大家都先发表一下看法吧,我最后发言。”
“曹永刚那你说说吧。”龙筱语问曹永刚。
“我还是说尼采的那句话: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将来想要什么生活,那他就能适应现在的任何生活。
我想,李霞来了这里的话,她的课余时间应该挺多的。
因为像这样的学校,家长和老师都重视的是学生的文化课成绩,艺术课成绩不会作为他们关注的焦点。
所以,艺术课上课应该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这里也应该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
“筱语,你怎么说?”李霞扭头问龙筱语。
“我来到这所学校,对我感触最深的地方是:
这个地方真的很落伍,它不像皇宫也不像别墅。
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来这里,都会成为这里最优秀的老师。
可是,如果让我把一辈子的青春在这里渡过的话,我是做不到的。
因为在这里我感觉实现不了我的价值和理想,我还是喜欢去大城市,哪怕在那里默默无闻,一名不值。
大城市有许多的机会来挑战我们的认知和极限,那里有让我们实现自己价值的无限可能,而在这里不会有。
话说回来,我很佩服一些人,就像我们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从书上读过的:
年轻有为、有能力、甚至有条件的大学生,毕业后去了山区支教,或者做了茫茫戈壁的植树工人,或者做了地方村官,用青春开通着地方经济……
这些人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青春和时间全部贡献给了需要的人和他们能帮助的人。
我说这些不是说什么风凉话,歌颂这些人的伟大,我是真的觉得他们伟大,但自己却又做不到。
如果——李霞,你心里有想做几年类似这样“伟大”的人物的想法,你可以来这里待上几年。
毕竟这是你的一个中转站,这点曹永刚说过了,你可以在这里抽出时间来学习。
等你考上音乐学院以后,我想这里会给你的青春留下一份别样的回忆。”
“嗯,行,你们两个说的有道理。
本来我是不计划来了,但你们两个这么一说,那我就在这儿中转两年,同时也为山里的孩子做一些贡献。”李霞说:
“我没有筱语说的那么伟大,我也和筱语一样——不想做那么伟大的人。
我是“形势所迫”,来到这里以后,我就自然而然地顺带做了那伟大的人。
如果我在这做老师的话,我的责任就是教好每一个学生,让他们学会唱歌、学会节奏、学会认识五线谱……
这责任连带着的就是伟大,你们说对吗?”
“对,一边伟大的付出,一边实现着自己的理想,我相信这里的生活,你能适应。”曹永刚说。
“是吗?
我自己能不能适应,我都没有信心。
我是想着这里的条件会差一些,但是没想到这么差。”李霞说:
“我还担心我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会不会与你们之间拉开了差距?”
“那怎么会呢?你在这是临时的,你心里是有目标的,你将来要考上北华的音乐学院。
这只是你的一个中转站,曹永刚不是说了吗?”
龙筱语从李霞的口气里听出了李霞有心留在这里,又担心脱离了社会的发展。
“曹永刚,那我问你,如果李霞在这待几年,嫁不出去了。
你出国留学回来以后能娶她吗?”赵姗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