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等人随着乔立在怒涛之城四处游览观赏,见这怒涛之城果然是殿宇巍峨,城墙壮观,各处雕饰华丽,别有鸟语花香,那天阁风铃更是气盖星汉,彩耀日月,不由得连声赞叹。当登上城墙后,居高临下,见城墙高耸,望楼对峙,规制精巧,城墙之下是江流激荡,怒涛拍岸,让人心惊胆战。张显等人见此,不由得双手战抖,脸色发白。
那老管家见此问道:“先生何故如此?”
张显忙答道:“站在这高危处,任何人都会心惊胆战的。”看到怒涛之城的城墙如此坚固,布防如此周密,张显说道:“不愧是千年之城,果然是固若金汤,纵使千军万马恐怕也难以攻破。”
老管家闻言非常得意,哈哈大笑道:“这怒涛之城的险固,并不全在地势险要城墙坚固,而是我巴人以武立国,骁勇善战,巴王麾下有四马五犬,其中南宫豹南宫虎兄弟二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果有人想拿下这怒涛之城,那纯属白日做梦。”张显听罢急忙说是。
一行人继续前行,走到一门洞前,见有石雕白虎分列两边,形象生动,如真虎咆哮,气势骇人。城门两旁有众多甲士守卫,队伍严整。
张显问那老管家:“此城门通往何处,为何守卫如此森严?”
老管家道:“过了这城门就是九天桥,桥的那头就是黑蟹区了。”
张显从来到怒涛之城后,就未听说过黑蟹区,于是就问老管家黑蟹区是什么地方。老管家道:“黑蟹区就是那些贫民奴隶们居住的地方,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被称为玫瑰区,黑蟹不能进入这巴国贵族居住的玫瑰区,所以用城门在这里将其阻隔开来。”
张显等人还未曾听闻一个城市居然有如此区隔,心中不免好奇,便说道:“张某倒想看看黑蟹区是什么样子,不知能否允许?”
“你想去黑蟹区?不不不。”老管家听到这话,脑袋便摇得像拨浪鼓,说道:“公子虽答应先生可以任意参观,但黑蟹区不行,因为玫瑰区的人从来不去黑蟹区的,这是怒涛之城自古以来的传统,张先生如果想看的话,可以到那城墙的第二个望楼里观看。”
于是,张显一行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登上了望楼,当他在望楼里举目一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片的破旧聚居地,只见高高矮矮的窝棚漫山遍野,破布败絮四处随风飘荡,污水横流,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到处乱跑。
如果玫瑰区是天堂,那么黑蟹区毫无疑问就是地狱,并且是最底层的那种。看过这番景象,张显良久方回过神来,便问道:“为何要称他们为黑蟹?”
老管家见张显如此失态,便笑道:“先生看来确实对我巴国一无所知啊,这黑蟹区由来已久,现在已没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少人,面积有多大,只是他们常年赤身拉纤煮盐抗货物,皮肤晒得黝黑,又都瘦得皮包骨头,所以就称他们为黑蟹了。”此时的张显已完全惊呆了,而老管家看到刚才还夸夸其谈的人物此刻变得目瞪口呆,心里不觉得很好笑。
正在这时,有一骑士飞驰到众人跟前,那骑士下马拱手道:“公子有请张先生一行。”
老管家闻报,忙对张显道:“公子爷有请,必然有要事相商,请先生速去吧。”
张显等人领命来到明月府上,见明月一脸严肃,鲍驹等门客随扈侍立两列,气氛压抑。明月对张显道:“先生观赏以后,觉得这怒涛之城如何呀?”
“在下算是大开眼界了,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千年之城。”张显忙答道。
明月站起身来,说道:“宫阁楼台,天下列国皆有,并不稀奇,只不过我巴国有盐泉之利,财力雄厚,修得更壮观些罢了,而真正的宝贝不是这些,本公子的一些稀世珍藏才算是天下第一,人间极品,今天本公子愿请张先生尽情欣赏。”
张显不知明月何意,只好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公子让在下多开眼界。”
张显一行随着明月前往府库,走进后院,才发现这里别有一番天地,楼阁精致,雕栏玉砌,鸟语花香,怪石布景,应有尽有。明月带着张显等人穿过数道拱门,走过两道拱桥后,便看到一座两层阁楼伫立在眼前。这一路上,岗哨林立,而这里更是戒备森严,守护的那些武士,一看就是高手。
当进了阁楼,张显突然感到眼前一片光亮,让人头晕目眩,张显定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室内整个摆满了各式武器,刀枪剑戟,戈斧锤棍,琳琅满目,原来明月喜欢收集各式兵器,张显再仔细一瞧,只见那些兵器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珍贵,有的刀刃寒光闪烁,一看就是异常锋利,有的剑鞘上镶满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剑,有的戈矛上镌刻着古文,显然是上古遗珍。
这时明月随手拿起一把宝剑,相比其它宝剑,这把宝剑看上去似乎有些普通。但待他拔出宝剑后,才发现这把宝剑不比寻常,虽然绣饰平常,但剑身青中泛白,剑锋光芒毕露,凛凛然杀气逼人,的确是一把罕见的宝剑。明月问张显等人:“各位可识得此剑么?”
张显忙答道:“我等对兵器实在不在行,所以不识得此剑。”
明月说道:“此剑名曰七星宝剑,乃吴国铸剑大师干将所铸造,是本公子花重金从一位收藏家手里收购来的。”说罢就握在手里,当场就舞出一套娴熟的搏击剑法,明月原本就剑法精妙,加之名剑在手,自然相得益彰。
张显等人见此,忙拍手恭维道:“原来只知道公子喜欢收集天下名剑,没想到剑术也如此精妙,这柄七星剑也真算是物归其所了,巴人尚武,公子的剑术又如此精妙,将来公子主政,巴国必将国威大振,威服四夷。”
“你是个商人,难道不相信金钱的力量么?”明月问道。
张显忙答道:“金钱也是力量,不过要受剑的驱使。”
“你说得不错,只是我现在更相信它的力量。”明月握着七星宝剑,又仔细欣赏了一遍。
张显见明月十分爱惜宝剑,是个尚武之人,于是问道:“现在天下百家争鸣,各有治国平天下之学说,听说贵国丞相颜夫子推崇儒家学说,难道公子不相信相国颜夫子提倡的道德力量么?”
明月回头笑着对张显道:“道德的价值永远都存在,但它又架不住武力和金钱的干扰。”说罢一剑挑起兵器架上的一把宝剑,手腕一抖,那宝剑便“嗖”的一声飞向张显身后的一名年轻随从。
刚刚还谈古论今的明月,突然有此举动,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那宝剑飞得急速,就在电光火石间。可张显的那个随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宝剑,反倒不慌不忙,只轻轻一抬手便将那宝剑抄在手里。明月那一挑,动作娴熟利落,而这年轻随扈这一接,更显示其手法准确细腻。显然,二人都是剑术高手,明月见他轻松地接剑在手,冷笑一道:“本公子见张先生这位随从也身手不俗,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剑术吧。”说罢就挥剑刺出。
那年轻人见明月身手不凡,并且是惯于发号施令,因此不敢大意,原地跃动,一剑撩起,嘴里说道:“请公子指教。”
两人果然是棋逢对手剑遇行家,两人在剑光中穿梭,铿锵之声动人心魄,短短半个时辰内便过了上百招。这时明月突然从剑光中跳出,笑道:“张先生在哪里找的这样的好帮手,本公子府中门客三千,却未有是本公子对手的,没想到今天终于遇到了。”说罢哈哈大笑。
张显慌忙说道:“这是在下的朋友黑獾,现在道路不宁,所以请他来保护我的安全。”那黑獾也忙施礼道:“能与公子战个平手,在下实属侥幸。”
“有如此高手在身边,张先生走遍天下都不怕了,别说什么马贼,就是这宫中侍卫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张显见明月话说得蹊跷,顿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明月脸色一沉说道:“这位黑獾兄弟手段高明,就留在这里为本公子效力如何?”
黑獾一听这话,顿时一惊,说道:“多谢公子抬爱,但在下家中还有老母需要奉养,实在不能久留巴国。”
鲍驹这时冷笑一声,说道:“到了怒涛之城,恐怕就由不得各位了。”说罢一拍手,只听见接连衣袂声响,数十个持剑武士倏然跃入房间,将张显和黑獾等人团团围住。张显见状大惊,忙问明月是何意。
明月说道:“阁下的剑术一流,却故意藏拙示弱,本公子是有些虚荣,可是我一点都不笨。你应该先告诉本公子为何而来,怎么偏偏就碰到了樊进宝一行,又把桑田从宫中弄到哪里去了?”
见张显等人无言以对,明月便对张显叹息道:“把别人想得太笨,通常是聪明人最常犯的错误,张先生见识多广,怎么到今天才学到这一点。”明月说完后,鲍驹也接着逼问道:“这位黑獾兄弟深藏绝技,在秦国完全可以弄个将军当当,怎么就甘心做个商贾的随从,难道有更大的企图?”
张显听罢不知一时从何说起,只对明月拱手道:“公子息怒,我等自入怒涛之城,从未离开过倌舍,更不知桑田是何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张显刚说完,黑獾却大声道:“我等为巴国立功未给封赏,现在倒怀疑起我等,如此羞辱栽赃,先生还何必讲什么礼仪感情,只要有我黑獾在,谁也别想伤你分毫。”说罢就掣剑在手,作势要拼命。
眼看一场搏杀就要爆发,这时张显大喝一声“且慢。”然后对明月道:“一个大活人从王宫消失,这事正好赶在我等到来时发生,的确非常蹊跷,现在我等是百口莫辩,张某只是有一事相求,往公子恩准。”
“请讲。”
“一个人绝不会凭空消失的,请公子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查不出桑田在哪里,我等甘愿领死。”
明月听罢说道:“阁下既然是做买卖的,应该知道时间就是金钱,三天太多了,就两天时间,两天后没有找到,你们就永远别想走出这怒涛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