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领着明月和张显等人,离开沼泽之城向南前行了十多里路,然后停下观望勘察了地势很久,便说道:“就是这里了。”
鲍驹说道:“这儿还是沼泽,并没有路可走,先生把我们要带到哪里去?”
张显道:“现在没有,天黑以后就有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渐渐暗下来,众人都没有见到魔术般的道路出来,这时天上群星毕现,纷纷眨着眼睛,似乎也在看着这支军队如何破解这个难题。
张显仔细查看沼泽地,然后指着那片沼泽地说道:“你们快看,沼泽中是不是有一些微光闪烁。”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有星星点点的微光,虽然微弱,却也非常明显,似萤火虫的光,但都纹丝不动。张显道:“那是一种发光的野草,俗称猫眼草,专门长在沼泽中的坚硬土块上,我们只要沿着猫眼草的地方走,就能走出沼泽地。”
众人骑在马上向远处一看,只见那猫眼草长在沼泽地里,星星点点一直延伸到沼泽的尽头。
明月下令过沼泽地,张显在前探路,踩着猫眼草的地方,慢慢向沼泽对岸走去。这种猫眼草只在夜晚发光,天一亮,这种草的夜光就看不见了,所以他们必须要赶在天亮前走出这片沼泽地。明月一行,在张显的带领下,整夜不敢停步,终于赶在天亮前走出了沼泽地。
待众人都到了岸上,明月翻身下马,对张显深深一施礼,说道:“多谢先生指点,否则我等只能困死在这沼泽地了,此次若能凯旋,我将奏请父王封先生为上卿。”这时鲍驹也道贺:“张先生见多识广,确有治国安邦之才,如能为上卿,必将助我巴国统御一方。”
张显闻言没有惊喜,反而有惶恐之色,说道:“多谢公子看重,但张某确无经国才能,只不过四处奔波,了解些乡野偏方而已,就像这猫眼草,这也是一些商贾不堪忍受老寇的盘剥,想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张显告诉明月,踏着猫眼草过这沼泽地也凶险异常,一脚不慎就可能踏入沼泥中而丧命,那些沼泽中的人畜枯骨就是不慎掉入后丧命的。“我们一行数千人能安然过来,也是因为公子有齐天洪福,巴国未来之君,神灵护佑,所以才如此顺利。”
明月一扫先前的忧虑,说道:“能渡过沼泽,鲍驹也功不可没。”
鲍驹道:“事主尽忠,这是鲍某的本分,公子不必记挂在心上,巴王正在前线苦战,我们即刻出发吧。”明月见天色完全明朗,便传令沿着大路,向盐库方向开拔。
这时张显对明月说道:“公子前去抗楚,但兵力单薄,如有外力相助,方才有获胜的把握。我常年在秦国经商,与秦军大将司马错非常熟悉,他现在统辖数万秦军镇守棋盘关,我现在前去使些金银,请他派一旅骑兵袭击楚军后路,然后公子的人马在正面防御,这样前后夹击,楚军将必败无疑。”
明月闻言大喜,急忙道:“如果先生能促成此事,先生将是我巴国的恩人了,本公子及巴人都感激不尽。”然后与张显约定在盐库相会,双方便就此分手,一个向东,一个向北。
且不说明月率军往东,只说张显等人正向北疾行,约莫半天光景,只见山势逐渐陡峭起来,沿途的驿站上的旗号也有所不同,便知道是到了杜伯的领地了。
张显等人走在大道上,发现行人越来越多,其中很多都是商贾和雇佣的背佬,而张显一行人的形象却非官非商,显得非常特别。黑獾拉住一个商贾问道:“今日这道上怎么这么多人?”那商贾答道:“往东边去的几道山路都断了,所以现在大家只能从米仓道绕行。”那商贾说罢就摇头叹息耽搁了自己的买卖。
黑獾这时拱手对张显道:“大人,前方有官员盘查,除非商贾和苦力,其他人一概不能通过,该怎么办?”
张显抬头一看,杜伯领地上的官员正挨个查看过往行人的身份,便说道:“看来这位杜伯不简单,毁了东去道路不说,还将北上要道也控制得这么严密,这明显是冲着明月公子去的?”
有随扈问道:“难道他是雨山一党?”
黑獾说:“反正不是明月一党。”
张显道:“看来我们又要改变身份了。”然后抬头一看,刚好后面来了来了一队盐商,有十几个背佬正背着百十斤食盐向这边走来。张显等人上前道声辛苦,一个年长的背佬看着张显,问道:“大人有何事?”
张显道:“我们想替兄弟们背一程。”
那背佬倒也是个灵透人,他看了看张显,再看着那边正在盘查的官吏,心里明白了几分,说道:“看兄弟样子可不是下苦力的人,我们这背篓里的食盐可都有一百多斤重,兄弟们能行么?”
“我这些兄弟也是行走四方的人,这点本力还是有的。”张显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塞给那背佬,道:“前面不远处就是鹧扑渡了,请兄弟们喝碗酒。”那背佬一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于是都把食盐交给张显等人背着。
一行人到了关卡处,那些官吏见张显和黑獾等人都背着货物,便不过问,见那几个身无长物的背佬,便拦住问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那领头的背佬上前说道:“我们都是替掌柜背货物的。”
那官吏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走到他们身旁,猛地一把扯开那背佬的衣襟,见他肩上满是茧疤,其他几个背佬也是那样,便知道所言非虚,于是问道:“你们的货物呢?”
那背佬答道:“我们是去接货的,就在鹧扑渡。”那些官吏见没有异样,便都放行过去。
到了鹧扑渡,张显等人将货物还给那几个背佬,并向其道谢,那些背佬见今日拿了钱又省了力,心里也非常高兴,双方便拱手作别。
张显和黑獾等人在米仓道上行走了半日,见山峦起伏,道路蜿蜒,古木参天,鹰飞猿啼,便叹道:“果然是险道,若有数百人镇守此地,恐怕千军万马也过不去。”黑獾抬头四处眺望,见都是悬崖峭壁,更没有其它道路可行,只是前方两峰交接处,隐约约有一面旗帜飘扬,说道:“前方好像是一处关隘,我们前去看看。”一行人听罢便继续向前。
走到跟前,只见那关隘处地险要,气势宏伟,如一把铁锁锁住了整个入巴通道,那关隘上一面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正是巴人的图腾白虎。一行人走进关隘,只见关内望楼箭垛相互遮掩,滚木链锁密布,而且对出入关隘的人检查非常严格,必须交出武器方可放行。黑獾见此情形,对张显说道:“难怪巴国能立国千年,这葭萌关可比我大秦的函谷关更牢固十倍。”
张显道:“有此关隘,谁也别想打巴蜀两国的主意。”
黑獾道:“如此看来,秦军要入巴蜀,也只有从雪域绕行,否则拥有千军万马也只会无功而返。”
这时一个随从对张显说道:“大人,出了这葭萌关,在翻过前面那座山峰就到我大秦地面上了,我们可是要直接回咸阳?”
张显看着那白虎旗,说道:“别忘了明月在盐库有一场血战呢,我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我们现在加快速度,去盐库助明月公子一臂之力。”说罢就带着黑獾等人加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