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刚刚上齐，包厢门再一次被敲响。
“请进。”
这一次，进来的不再是服务员，而是带着些许好奇的李慕白。
刚进门，李慕白便发现了张诚安的身影，转而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注视着林行知。
林行知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到张诚安身上，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以前社团的社长，张诚安。”
“这位是我班上的班长，李慕白。”
两人礼貌性的相互打了个招呼，李慕白倒也不拘谨，只是有些古怪地看着林行知，小声问道：“你中午还约了别人？”
“我中午早就有安排了，是你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林行知十分不要脸地说道。
张诚安倒是没什么介意的，爽朗地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林行知的客人是位大老爷们呢，没想到竟是位美女，倒是有些招待不周，这份菜单上有些样式不错的西点，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尽管点，跟张公子完全不用客气。”林行知附和道。
李慕白顿时翻了个白眼，一开始还不了解情况，可现在看来，合着这位张诚安才是事主。
“林行知，你还真是没品。”李慕白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只能怪你自己话没说清楚，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林行知撇了撇嘴。
“我急着送课后作业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旷课？”
“我旷课是你谋私的理由？”
“那你想让我揭发你？”
“我之前就说过，这件事胁迫不了我。”
张诚安看着斗嘴的两人，惊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未见过林行知如此话多，更没见过林行知针尖对麦芒的与人争吵。
“我大度，不跟你一个小男人计较，菜品我就按我喜欢的口味点了，反正买单是你的事情。”李慕白坦然地说道。
“对，你确实很大度。”
张诚安看着还在继续争吵的两人，哭笑不得，赶忙插话：“你俩别吵了，吃完饭在心平气和的聊。”
“哦。”
“好的。”
不咸不谈的应付着，可林行知还真就低头自顾自的吃饭了。
李慕白也聚精会神地看着菜单，右手时不时地画√。
张诚安又一次懵逼了，自己说话多久变得这么好使了？
“你们俩...没事吧？”张诚安忍不住问道。
林行知抬起了，疑惑道：“能有什么事？”
“不吵了？”
林行知吞下口中的饭食，玩笑似的说道：“我俩之所以斗斗嘴，只是不想让你尴尬而已。”
这时，李慕白也放下了菜单，顺势接过话头：“但是，我跟这个家伙的关系确实不好。”
张诚安彻底蒙了，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的情商是有多么的不堪，怎么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两人之间的古怪想法？
林行知笑了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李慕白与其他的女生不同，算是心思比较粗的一个人。
不过，心思粗，并不代表人蠢，只是有些细微的东西确实不太在乎而已。
林行知和李慕白斗嘴，主要目的就是让她的情绪有地方宣泄，然后更快地融入这场饭局。
好歹，自己名义上也答应了别人一顿午餐。
显然，李慕白心里也是有数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拿到你做的计划书后，我详细地了解了一下，感觉有点儿不太完整，你应该还有额外的打算吧？”张诚安询问道。
林行知微微诧异，没想到张诚安的嗅觉竟然如此灵敏。
思索了一会，林行知随口问道：“你有兴趣？”
张诚安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地说道：“你的第一个计划就已经很让人大开眼界了，很好奇你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林行知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这一连贯的计划早在他心中回想了无数次。
简单的总结一下，目标很宏伟，噱头很充足。
只是，需要大把的启动资金，整个过程也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均衡，稍有不慎就会亏得稀里糊涂。
“数据中心。”林行知故作神秘地说道。
张诚安顿时就傻眼了，这想法的跳跃性也太大了一点吧？
为了能跟上林行知聊天的节奏，张诚安可是苦读了很多有关环保的前沿科技与部分理论猜想。
虽然连半桶水也算不上，可或多或少也有了一点儿谈资。
谁成想，林行知直接从环保跳跃到了数据中心。
不过，张诚安这回倒是很快就稳定了心情，他相信自己在计算机领域的知识水平，与林行知差距并不大。
“这个你又是怎么看的？”张诚安疑惑道。
“图灵奖的获得者Jim Gray曾说过，整个互联网未来18个月新产生的数据量将是有史以来数据量之和，而Jim Gray的预测至今都是正确的。”林行知说道。
张诚安皱了皱眉，思索一会儿，说道：“你这个说法的时间节点倒是和摩尔定律有些相像。”
“何止集成电路，网络的传播速度也是如此，想当初我国第一批网络用户，那时的电话调制解调器的速度才2.4K，现在一条普通的家用电话线就有几百k。”林行知颇有些感慨道。
“按照你的说法，数据中心的存在确实很重要，不过这个计划国内也可以进行吧？”张诚安不解道。
林行知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谈国内网络环境是否比得上那些发达国家，你觉得数据中心最开始的目标用户都是一些什么企业？”
“巨头...不对，除非是资金缺乏，不然他们大可自行投资建立数据中心。”张诚安分析道。
“一语中的，想仰仗数据中心做到持续营收，只能将目光放在初创的小公司，什么海量承载能力、什么世界级别的吞吐量，这些都只是空中楼阁，最重要的是极致的性价比和标准化的数据库！”林行知说道。
“你这个想法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张诚安一脸严肃地说道：“因为摩尔定律的存在，整个互联网行业几乎是跃进式地发展，现如今投资数据中心，很容易被人在途中弯道超车，成为技术迭代的牺牲品。”
“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为什么会觉得摩尔定律会一直有效？”林行知似笑非笑地说道。
说到这儿，张诚安隐约猜到了林行知的思维逻辑。
“保证摩尔定律持续生效的原因只有两个，其一是确定的投资回报预期，这是因为巨大的消费市场对互联网行业有着足够的驱动作用。
“其二，也就是Dennard 提出的等比例缩小原则，也就是在保证芯片面积不变的情况下，等比例缩小 CMOS 器件的特征尺寸（包括栅长、结深、栅氧厚度等）和降低电源电压，能在保持能耗不变的情况下获得更强的计算能力。”
林行知喝了一口乳制饮料，继续说道：“可实际应用中电源电压的降低趋势非常缓慢，从1970年至今，栅长减小了200多倍，而电源电压仅仅减小了不到10倍，这造成能耗密度增加了近乎十万倍。
“未来，半导体行业该如何面对短沟效应、量子隧穿以及寄生效应等问题的挑战？”
张诚安再一次沉默了，作为一个硬件高玩，他不会不知道这些基本的行业难题。
短沟效应与量子隧穿，都是很基本的微观量子效应。
通俗地说，就是因为晶体管过小，从而开始「泄漏电子」，以至于无法稳定地在「1」和「0」之间切换。
张诚安思量了片刻，缓缓说道：“现有的晶体管结构还能持续发展很久，你无法保证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发现更好的晶体管结构。”
林行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说的问题确实很重要，所以它只是一个备选方案而已。”
说到这儿，张诚安也理解了七七八八，碳捕捉计划中的低价电能，可以降低数据中心带来的高功耗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