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京三辅臣

小太监见大佬们神色都不对了,忙将后面的话迅速说出:“起初,小的们也不相信,于是前往城中询问百姓,问得数百人,均是如此。后来小的们遇上一个戏园老板,听他说亲眼目睹了国师施展仙术,并且雇人将这个场给面画了下来。准备编成折子戏,并已报备过国师了,且得到了允许!小的已经将人给带来了,就在大殿外面!”

“莫非真的是刘伯温转世了?”韩赞周也开始动摇了,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让御林军将人带进来问话。

“草民给三位大人请安!”梨园老板打算将今天这一幕也编进戏中,增加趣味,因此这才不远千里随小太监南下补充内容。

“听说你亲眼目睹国师施展仙法了,而且还画下了?”作为三人中存在感最薄弱的南京提督赵之龙,终于有了展现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发声审问道。

梨园老板偷偷看了一眼赵之龙,将其神采暗暗牢记于心,然后假装卑微着回道:“禀大人,正是如此!大人可要草民一一道来?”

说道最后,三个人终于相信这个人是梨园老板了,因为说话都带着唱戏的调调。

韩赞周倒是蛮喜欢这个调的,于是让起身回话。

“谢——大人!”梨园老板忙起身,看清楚了三人的装扮表情,默记于心。

“三位、大人!草民本是梨园主,确曾见过,国师施展过一次仙术。昔日,在通州城上,国师大人法外施恩,以50文钱门票,便可登城就近参观!那日,上城墙一同观看者不下万人,真可谓是人山人海,绵绵不绝,如同那万里长城一般,放眼望去,尽是人头!”梨园老板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摆出唱戏的姿势来讲解道。

“停停停,说重点,谁教你来唱戏了!”史可法听的着急,忙止住梨园老板已经走调的音,再说下去就真的要唱戏了。

“是,大人!”梨园老板收了音,将这句话也记了下来,然后努力用官话禀报道。

“上回戏说到,国师大人带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来到城墙,面对闯贼二十万大军,啊,不对,是两万大军!”梨园老板不自觉地又进入了状态,忙纠正着,然后继续说道:“国师宛如那孔明转世一般,丝毫不慌。待那贼兵准备攻城时,只见国师大袖一挥,带着两位殿下缓缓飞升,行至一重天之上,擒来了三只黑蛟龙,对着闯贼大营便俯冲了下去。那蛟龙巨大无比,只见其首不见其尾,一颗龙首足有二亩地那么大!龙口内含着七七四十九颗龙珠,飞到了贼人营地,兴云吐雾,吐出龙珠。只见那闯贼大营,爆炸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声响远盖红夷大炮!片刻过后,巨龙消失,只见闯贼三大营一瞬间被被夷为平地,不见一草一木,一兵一马!消灭完骑兵,国师又飞到贼人步兵大营上空,双手一伸,从天上取来十万只仙剑,飞向了闯贼步兵大营。那场面,真是无法描述!”

说到最后,梨园老板想起当日之场景,胃中不自觉地开始翻江倒海,说话的调调一时间忽然变正常了。

“这是草民昔日高价拖画师当临摹的,请三位大人过目!”见目的已经达到,梨园老板直接从袖筒里取出了一卷画来。

“如此——呈上来!”被梨园老板这么一熏陶,韩赞周说话都有点变调了。

三人接过画卷,发现竟然高达二十多幅!

梨园老板怕三位大人看不懂,于是上前给解说着。

古人画画不擅长写实,擅长写意。在不同画师的临摹下,三人仿佛置身在了那场大战中一般。

莫非国师真的修的仙术了!

三人都有开始有些相信了。打赏完,送走梨园老板后,史可法继续问向小太监之后的情况。

这次小太监倒回的很干脆,告诉道:“后来刘总管便往蓟州方向追太子、国师去了。派小的先一步回来禀报诸位大人,早做迎接太子的准备!”

史可法、韩赞周听完,顿时跪地仰天长叹:“天佑我大明啊!”

赵之龙见状,也忙跪下来,跟着附和道。

京师紫禁城,前内阁大学士魏藻徳一脸颓废地乘着马车,返回京师。

“闯王,国师不接受议和!这是他的回信!”军情紧急,魏藻徳不敢像以前崇祯皇帝在的时候那样,什么事情都压到次日上朝的时候再解决。于是连夜进了紫禁城,在养心殿外求见闯王。

谁知魏藻徳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见到闯王。问太监曹化淳,曹化淳当然知道闯王干什么去了,但是不敢说,也不敢留下。只是让魏藻徳等着就是了。

魏藻徳来的路上太急,加上衣服穿得又薄,四月里的天气,夜间还是相当冷的。路上出了一身的汗,又这么一冻,很快魏藻徳就觉得头晕目眩,支持不住,迷迷糊糊回了自己府上去了。

李自成自打见过陈圆圆以后,精神状态就一天好过一天,也逐渐开始处理起朝政来。

不知道的人还都以为闯王英明,只有太监曹化淳心里明白。闯王每天夜里都偷偷潜到永寿宫,私会陈圆圆。

三月十九日清晨,大明京师被攻破的整整第十天,李自成极为不舍地从永寿宫起来,准备上朝去。

“闯王,昨夜前朝内阁大学士魏藻徳前来求见,没等多久又走了,今天早上还没来上朝!”太监曹化淳边走便告密道。

“什么,这个老匹夫,竟敢误我军国大事!来人呐,将这个老家伙抓起来追赃助饷!”李自成当下心生怒火,立即下令道。

很快投降闯贼的明朝京官,全都风声鹤唳了起来,四处打听着阁老被抓起来的原因。

辽东山海关总督府内,刘无时也是鸡叫头遍就从打坐中醒来了。同总督王永吉、巡抚黎玉田忙碌了起来。

因为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三人兵分三路。总督王永吉去处理召回昨日逃往燕山的士兵;巡抚黎玉田去核查吴、祖两家要斩首的男子,今日午时三刻开刀问斩;刘无时自己处理核查、发放军饷一事,早上巳时就开始。

昨夜,几个主簿大人也是通宵达旦,连夜清点脏银、核查拖欠军饷。

几个城池的士兵,也是同样一整夜辗转反侧,嘀嘀咕咕,兴奋的彻夜未眠。听上面说,太子殿下今日要为三军补发拖欠一年的军饷,因此所有士兵都合计着明天能领多少钱,领完以后这些钱该怎么花。

刘无时第一站骑马来到威远城鼓楼前,两边的守夜兵也排到了最后一班。

通州主簿赵枀看到国师来了,惊喜之余,忙上前邀功道:“国师,卑职等人彻夜清点,从吴祖两家查抄来的现银足有五百一十万两之多!其他财物合计两百万两,这是所记之账目,国师你请过目!”

说完,军中通判便呈上来二十本册子。

刘无时翻了几本,发现里面记的很乱。基本上都是点一件写一件,若不是有大军在这里监督,指不定又要出多少漏洞。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重新整理了!

于是刘无时让士兵将银子、珠宝、房契、地契、财物都装进箱子里,等回头再分类清点。

雄鸡报晓二更天,太子朱慈烺也艰难地起了身,洗漱完,用过早点以后。公鸡开始打第三遍鸣,预示着天马上就要亮了。

太子朱慈烺在行宫熟悉着,白天将要说的话。而公主坤兴,因为有伤在身,需要好好调养,因此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

羡慕的太子不要不要的,心里寻思着为何受伤的不是自己!

巳时一刻的时候,火红的太阳已经悬于海面之上,昭示着大明崭新的一日即将开始。

整个山海关城内,今日的气氛十分欣欣向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五路大军已经全部集结在了山海关城。

鼓楼前,已经支了一百张桌子,每桌后面都整齐地放着一箱打开盖子,露出雪白的银子来。

五路大军共计42678人,分别为:

关城步兵9807人;

总督麾下骑兵7932人;

巡抚卫兵2764人;

宁远骑兵17034人;

宁远守城兵2038人;

顺军降兵3103人。

四万多人足足分成了十二个方阵,每个方阵为一营,分十列三十排,每排为一队,队长居左。为了防止军官克扣士兵军饷,因此所有的响银都是现场发放到个人手里的。

辽东步兵一年军饷是18两银子,骑兵是20两银子。经四人昨夜商量,老兵补发一年响银;新加入的村兵是半年;而降兵则为一个月。

被从大佬里带出来的三千顺军,全都贪婪地享受着阳光。

这些顺兵出狱以后,本以为军官会像往常一样,每人扔一套衣服,然后编进营中,随时准备卖命厮杀。

谁知一打听,大明国师竟然要给所有人发银子了!

顺兵顿时兴高采烈的出了大牢,被带到鼓楼演武场前,安排在最后一行,排起十列三十行队伍来。每十人一保,互相证实身份,然后开始造册登记,准备发放响银。

当然,每逢大会,思想工作还是要做一做,口号也要喊一喊,这对凝聚军心有帮助。

为了布置这场大会,刘无时昨夜将关城内的所有裁缝都找了过来,连夜制作了二十展七月龙旗,插在了鼓楼上。下面,每张桌子上也都插着一竿朱旗,用来振奋军心。

见大会人都到期了,刘无时便示意击鼓、鸣角。

“咚!咚!咚!”

“呜——呜——呜——!”

一阵古老的音符过后,总督王永吉站在鼓楼上,念起了大明辽东军奉诏讨贼檄文来:

昔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夏之始流传。昔太祖灭元,复夏之神器,传始至今。今东虏应谶,适二八秋之期。诚哉天道好还,况也人心思汉。

诛自李贼倡叛,神京陆沉。建酋本我属夷,屡生反侧,遂乘多难,窃踞中原。衣冠变为犬羊,江山沦于戎狄。凡有血气,未有不痛心切齿于奴酋者也。

至如辽人,受我朝三百年之豢养,遭逆虏三十载之摧残。祖父既受其刑毒,母妻甚被其宣淫。尔二三孤儿,尚为旗下之奴;百千弱女,竟作胡中之妇。报仇雪耻,岂待异时;归正反邪,端在今日。则张良报韩,先挥博浪之椎;朱序归晋,遂成淮淝之捷。或先机革面,或临敌改图。以全省若蒙古、女真,世受国家抚赏之恩,原非一类,共在天地覆载之内,亦有同仇,无怀二心,视之一体。不但休屠归汉,名高日;且如回纥扶唐,烈光叶护矣。本藩仁义素著,赏罚久明。先机者有不次之赏,后至者有不测之诛。一身祸福,介在毫芒;千古勋名,争之顷刻。

师不再举,时不再来,布告遐迩,咸使闻知。敬哉特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