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克先行来到了二楼迪亚兹的房间,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大概是迪亚兹早已等候着他。
“嗯。”
“嗯。”
两人默契地相互点头。
维拉克进入房间后,迪亚兹知道时间紧迫,直接出了门:“您先坐着等一下,我去看看。”
“好,注意安全。”维拉克坐在沙发上,摘下帽子等候迪亚兹的消息。
按昨天的情况来看,迪亚兹确定情况用不了几分钟,可对于维拉克,这几分钟变得极其漫长。他两只手交叉,闭上眼睛等待着消息,更多的心思,则用在了思考如果见到了诺德,该向他说些什么,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一切,该如何告知邓普斯的死讯。
这一面无疑是必须要见的,但或许会同时给诺德带来力量和重击。
“唉……”维拉克叹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这一步走错了,他不该带邓普斯、诺德来,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就把他们拖入了深渊。这份愧疚,将永远萦绕在他心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迪亚兹回来了。
维拉克腾地站了起来,因为太急小腿还被桌角磕了一下,他忍着疼痛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见迪亚兹一脸喜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克里斯先生,门是锁着的!”迪亚兹将门关上,笑着道。
“那就好。”维拉克同样露出微笑。
“虽然按我最近的观察来看,那两个监视者通常一待就是很久,但仍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所以我们还是抓紧行动吧。”迪亚兹表现得比维拉克还要急几分,“待会儿我帮您打开门,我会在外面盯着,一旦有情况,我会想办法先支走那些人,您找机会离开。”
维拉克摇摇头:“就算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把门锁起来,他们回来发现门没有锁,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你应该也清楚……总之,我会尽可能早点出来的。”
“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了四楼,为了保险起见,维拉克先躲在了楼梯拐角处,他看着迪亚兹蹑手蹑脚来到了七号房门前蹲下,用铁丝试着开门。
过了十多秒,迪亚兹缓缓抽出了铁丝,朝拐角处的维拉克招了招手。
维拉克快步走了过去。
“门已经开了。我在一边盯着,您放心吧。”迪亚兹低声说完,退到了一边,随时应对意外的发生。
维拉克站在七号房门前,手握住了门把手。现在与诺德只有一门之隔了,他格外紧张。
他扭头看了一眼迪亚兹,迪亚兹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呼……”
维拉克眼神坚定起来,轻轻按下门把手,门开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间小而简陋的屋子。
正对着门的窗户被木板钉住,导致房间略显昏暗。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床,桌子上也仅孤零零地放着一套餐盒。
维拉克走了进去,看到了床上睡着一个人,那人侧身背对着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诺德。
维拉克将门又轻轻关上,一步一步接近了诺德。
估计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诺德只能用睡觉来消磨时间。
“诺德。”维拉克站在床边,俯身呼唤着诺德。
诺德没有反应。
“诺德。”维拉克又叫了一次。
诺德身子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正过身子瞥了一眼维拉克,惺忪的双眼立马放大,许久没有打理胡茬,看上去变得沧桑憔悴的面孔写满了难以置信。
维拉克开始还以为诺德见到自己会大叫出来,他甚至做好了随时捂住诺德嘴巴的准备,但没想到诺德看到他时,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诺德?”维拉克觉得诺德应该是还没睡醒,便再次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诺德不敢眨眼,盯着维拉克,坐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着:“是……是你吗……维拉克……”
“是我。”维拉克鼻子一酸,咧开了嘴。
“我……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维拉克?!真的是你吗?!”诺德因为太过激动说话结巴起来,他的脸上迅速填满了喜悦,“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维拉克一手扶住了诺德的肩膀:“我很好,你怎么样?”
“我也还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诺德情绪激动,他目光明亮,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我就知道,大家都会没事……”
维拉克眼眶泛红,他闭上眼低下头舒缓着情绪,“你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是吧?”
诺德没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自认为最重要的情报说了出来:“维拉克,你要小心邓普斯,十多天前那个管家来找过我们一次,想让我们背叛你,邓普斯他没抵住诱惑——”
“他死了。”维拉克还低着头,他不敢直视得知这一事情的诺德的眼睛,“……是我杀了他。”
诺德愣住了。
“我害怕他会置我于死地,就把他杀了。”维拉克说得很干脆。这话在他脑海里重复了几万遍,只有在面对诺德时,他才会不为自己申辩,露出自己最卑劣的那一面。
“他……他只是……”诺德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见到维拉克的那份喜悦被邓普斯的死彻底冲刷掉。
“这件事我很抱歉。”维拉克睁开了眼睛,眼里饱含悔意,“要是我不擅作主张把你们带到莱泽因,邓普斯就不会死,你也不会被囚禁到现在……”
“你?不是托马斯家族的人把我们带过来的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诺德脸上还挂着泪痕,事情的真相却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维拉克沉默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两双血红的眼睛对视着。
“我早就知道了托马斯家族的人会找到我。”维拉克脸上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显得分外惨淡,“我以为我能带着你们,凭借我的优势获得想要的生活,以为……我害了你们……”
诺德满脸失望与不信。
这份回应更令维拉克难受痛苦,但他迫切地想要把压在心底的,对好友的羞愧释放出来。
邓普斯的死在每一个难以入眠的深夜里拷问着他,快把他逼疯。
“诺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