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二的时候,作为一个网瘾少年,因为跷课去网吧错过了期末考试,结果被学校给开除。之后找了几家学校,没学校敢要我,这时候老妈的一个朋友,我叫郭叔,给老妈说不行让我去他们老家读书,那没网吧,也能让我吃吃苦对我也好之类的,而且他在他们家那边能说上话,让我去读书问题不大。无奈之下,我妈只能托郭叔去给问问。一番操作,我去郭叔家村子读书的事就定下来了。现在想想还是很感谢老妈的,没给我送去雷电法王杨某信那。
一切谈妥之后,复读初二。八月底快开学,老妈带着我就到了郭叔的老家。到的时候是下午,村子很偏僻,进村的路还是土路,刚下过雨很泥泞。还是记得当时下车的第一感觉就是安静,空气有些微凉,闻起来有很重的草香气,非常清新,让人觉得浑身舒服。村子里没什么人,脚下是夯实的泥土地,周围都是各种大树。村子里的房子是整齐的一排排,每户门口都有很大的空地,最多的是土房。我妈的朋友很早就出来打工,赚了点钱,他们家是少数几间新盖的砖房。面对着对我来说全新的世界,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真的是心大,心中最多的是居然是好奇,而没有害怕和恐惧。
在郭叔家吃了午饭,我们就去了学校。学校不大,门是七八十年代那种的大铁门,上面还有一颗大红星,门上是学校的名称。一进门是一个花坛,花坛后是左右整齐三排平房,平房有些破旧,木顶砖墙,房檐下很多的鸟窝。左边平房是老师的生活区,学校的老师大部分的家就在这里,右边是低年级的教室,中间隔着一条路,路的两边是整齐的树,通向学校唯一一栋三层教学楼,教学楼从高处看是一个凹字型,那里是高年级的教室和实验室,主席台和国旗就在凹字的豁口处。教学楼后是大土操场,操场旁是一排平房是小卖铺。小卖铺主要是卖饭,菜夹馍、面什么的,小食品倒是很少的。小卖铺只收学校的饭票,饭票找学校购买。农村的学校是要住校或者住在学校附近的民房,男生住校就是自带被褥,晚上在教室把桌子拼成大通铺。女生宿舍在教师生活区的一排房子。因为学校离同学家都挺远,每周周三下午回家拿干粮,一般都是带蒸馍和咸菜,俗称“背馍”,同学们平时就吃这些,偶尔去小卖铺买点吃的改善下伙食。周五正常放假回家。其他时间就是在学校里,哪也不能去,也没地方去,出门十公里都是田,网吧?网都没有!
我们到了学校,还没开学没什么人,直接到校长家,校长姓甚名谁我是忘了,就记得是个地中海大爷,个子有一米八,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算是我进村以后见到的最有派的人了。或许是听说了我的光荣事迹,见到我就把我训斥了一通之后,让我站门口站着,跟我老妈和郭叔进了办公室。我站在门口不久,来了个戴眼镜的方脸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现在想想有点像罗永浩。后来我就发现虽然农民伯伯大多都不怎么注意衣着,但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个顶个整齐利落。上下打量了下我,也进办公室了。不一会,方脸男子出来让我跟他走,带着我进了教师生活区二排第一间房子,屋内不大,很简单,靠窗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老式木质的脸盆架。进屋后,拉开椅子坐下,我就站旁边。“我姓闫,阎王的闫!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本来是不想要你的……”一通连哄带吓,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把城里的歪风邪气带到这里云云,还给我展示了下一米多长的鼓槌,并让我知道惹他生气的后果,最后让我开学直接来找他,就让我回校长室了。他就是我的班主任,也是从小到大第一个让我信服的老师。当然闫老师并不是阎王的阎,他那个鼓槌后来也并没有碰到过我,这是一位面冷心热的老师,很护短,同学被人欺负了他会出头,当然如果是同学欺负别人让他知道就是鼓槌伺候。同学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掏出钱包,班里讲桌里常年有20块钱,闫老师说谁有需要可以随时拿去用,用完记得还回来。
手续办完,郭叔把我安排在了学校边的村民家,这家是一个农家院落,二层白墙砖房,立在周围的平房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一层是女生宿舍,二层是男生宿舍,一个月也不贵。一个房间六个木板床,住的都是旁边学校的学生,哪个年级的都有。房东是做点心的,所以满房子都是油烟味,闻着很腻歪。老妈给我买了一大叠的饭票,真的是一大叠饭票,面额是一块钱的。又把生活用具都搞定之后,交代了我几句,一咬牙和郭叔就开车走了。老妈后来说她哭了一路,但是谁让我这么能作死,没办法,她也管不了我,只能让我一个人离家在这里才有学上。我当时不是太难过,哭了一会,也就想通了,其实就算是在家,我也经常是一个人,只是换个地方罢了。房东的儿子也是跟我一个学校,他上初三,姓刘,我叫他刘哥。可能见我一城里娃比较好奇,大家就聊了起来,劝了劝我,又跟我讲了讲学校的情况,我也给他讲了讲我是为什么来这里上学,他听的津津有味,后来就说有人欺负我可以找他云云,在陌生的地方有个聊得来的人总是很好的,没那么郁闷了。刘哥算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吧,在学校里很吃得开,之后没少帮我,我记得最清的是有一次我跟我们班的几个兄弟揍了初三的几个学生时,当时整个初三的大部分男生都要收拾我们,最后还是刘哥跟他们说我是他弟之类的,事情才算平了。随着开学的邻近,宿舍的学生开始多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又听说我是一个人从城里来的,几番座谈之后,大家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之前离别的郁闷也就彻底抛之脑后了。不过烦恼这个东西在哪里都不会缺,我的方言很不标准,跟大家沟通起来有很大的代沟,大家方言语速很快,很多时候听不懂,就只能一脸的懵逼的看着。这也就成了一个很搞笑的事情,有时候大家讲到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我就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大家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没听懂,就笑的更开心了,不过也大家笑完之后还是会跟我详细解释一下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也就这样,我的方言也飞速的提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