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7年,俄国进步刊物《现代人》发表了屠格涅夫的短篇小说《霍尔和卡里内奇》,并冠以“猎人笔记之一”的副标题。这是俄国文学中第一次描写农民的作品,矛头刺向农奴制下的地主阶级。小说发表后立刻受到读者的欢迎。此后,屠格涅夫一发不可收拾,在“猎人笔记”这个总题目下,陆续写出25篇短篇。1852年,这组作品以《猎人笔记》为名在莫斯科结集出版,成为轰动俄国文坛的一件大事。然而,作者却因为这组作品中反农奴制的倾向而被俄国当局拘捕、放逐。
《猎人笔记》以一个猎人的行猎为线索,以俄国中部地区优美的自然景色为衬托,通过对庄园里农民与地主的生活的广泛描绘,刻画了地主、管家、磨房主夫妇、城镇医生、贵族知识分子、农奴、农家孩子等众多的人物形象,真实地展现了农奴制背景下外省城乡各阶层人民的生活风貌。在美丽的大自然景色中,发生的却是种种悲剧,体现了对农奴制度的无言控诉。作品也生动地描述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猎人笔记》是一部揭露沙皇专制制度下广大农奴遭受农奴主残酷奴役、处于水深火热生活中的纪实作品,它用活生生的事例向读者展示了俄国农奴制下广大农奴的悲惨生活。这样的作品在屠格涅夫之前的俄国文学中还不多见。作者背着猎枪,以朋友的身份和农民一起打猎,谈论农民的生活,通过敏锐的洞察力发现、描写这些普通劳动人民身上勤劳、善良、正直、乐观的优秀品质。作者把他的感情倾注在这些普通劳动人民身上,他没有任何贵族的架子,能够和这些普通的农村劳动者打成一片,这在贵族出身的作家中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屠格涅夫是一位抒情诗人,他的随笔、小说作品也像诗歌一样优美。托尔斯泰说:“只要他(屠格涅夫)写上两三笔,自然景物就发出芬芳的气息。”屠格涅夫用他擅长的抒情笔调在《猎人笔记》中描绘了一幅幅奇特秀丽的俄罗斯自然风光。在作家的笔下,晴朗的夏天是这样的:“太阳——不是像炎热的旱天那样火红、火辣辣的,不是像暴风雨前那样的暗红色,而是明媚的、灿烂可爱的——在一片狭长的云彩下冉冉升起,迸射出明丽的光辉,随即进入淡紫色的云雾中……”阴晴不定的秋天是这样的:“天空有时整个被蓬松轻柔的白云遮住,有时有些地方会突然晴朗一会儿,这时会从散开的云彩后面露出蓝天,清澈而可爱,像美丽的眼睛……”俄罗斯的乡村是这样的:“爆竹柳的光滑的嫩叶亮闪闪的,像洗过的一般;宽阔而平坦的大路上,长满绵羊非常喜欢吃的那种红秆儿小草;左右两边,在一座座山冈那长长的漫坡上,碧绿的黑麦轻轻荡漾着;一朵朵云彩投下一块块淡淡的阴影,在黑麦上面滑动着。远处是一片片黑郁郁的树林,一个个亮闪闪的池塘,一座座黄澄澄的村庄;成百的云雀飞起来,唱着歌,又急急地落下来,伸长脖子……”大自然的景色,俄罗斯农村的风习,劳动人民的朴实善良……这一切都在作家娓娓讲述的故事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给读者以无限的美感和艺术享受。这就是《猎人笔记》作为一部极具特色的世界名著的魅力。
身为贵族的屠格涅夫通过闲时打猎看尽人间百态,以陶渊明般无我的状态不偏不倚地描述自己所见的一切人事,是《猎人笔记》得以成名的原因。读者可以透过屠格涅夫干净而诗意的笔触和他充满灵性和洞察力的心灵,在看似平凡的现实中发现生活的本质和意义,重新发现和了解人性。跟着猎人的脚步,走过森林和草原、村庄与河流,体验人们的生活和苦难,读者的心也仿佛经历了一场美妙的旅行。
力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