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伊豆的舞女和樱花最美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天空此时触手可及,因为眼前的少女带来了云彩的味道。

“又见面了。”北岛慕樱笑着说道,“真是不得了的缘分啊...”

她穿着一身整齐的和服,细小的樱花在衣摆上绽放开来,幽幽的香味清秀淡雅,在她身上,十八岁少女的朝气,那是太阳的滋味。天空中的雨打湿了淡白色的服饰,团团露水在身上融入樱花,似乎樱花开在天空上,仍有一种雪的明媚。

好像,眼前的少女是那座富士山,美丽明秀,坐下来,轻摇着木屐,如玉的脚丫晃动着,纷纷扬扬的水花点点溅上。北岛慕樱看着远方的竹林,双眸是青山绿水,夜晚颜色的眼眸,凝视着遥远的地方。

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却看着不同的地方。

叶晚深深注视眼前的少女,空气中传来清新味道,秀丽的少女没有看他,而是远望对岸的樱花。日本,到处是樱花,哪里都是淡淡的风。

叶晚有些羡慕那朵樱花了。

“你也来这里泡温泉吗?”叶晚低声问道。

似乎,在这一片寂静的空间里,任何的动作都是亵渎。

“不,是我的母亲要我来的。”北岛慕樱恬淡地说。

“是吗...”叶晚沉默了,伊豆的舞女....

“伊豆的舞女啊...”北岛慕樱抬起头来。

外面已经彻彻底底黑了下来。先前那似有似无的夕阳已经消散了,遥远的太阳最后的一点温柔已经离开。暗沉沉的夜幕,一切静悄悄的,只有两个年轻人在老旧的店铺下窃窃私语。

“我不愿去见母亲,但,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或许,这是最后的一次见面了...她让我穿上这件和服...这是我母亲的和服。”她沉默了一会,“要跟我一起去吗?”

她发出了邀请,雪一样璀璨的目光放在叶晚身上。

“我可以吗...那是...”,叶晚有些迟疑和犹豫。

“没事的...她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北岛慕樱拉起叶晚的手,顾不得叶晚如何反应,冲出雨幕。

叶晚愣愣地看着她拉住他的手。

冰冷的雨珠无情打在身上,丝丝寒意入骨,两人的距离是那么近,那只手传来的温暖与细腻,感染了叶晚。两人就这么在雨中奔跑。穿着樱花和服的少女目光执着。

是多少分钟,叶晚说不清了,似乎不知多远的路,在心跳中,渐渐缩短。一座古朴的木楼阁显露在雨幕中。

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似乎似曾相识。古老的堂口,幽深的亭台,昏黄的灯光。

一扇扇木门被推开,一个个房窗略过。

他们来到最后的一间房间。

北岛慕樱素手轻推,木门嘎吱作响,一晃眼,富士山映入眼帘。

全部的富士山映入眼帘,海的波浪轻轻在月光下起伏,几颗银星闪耀在天空,星光笼罩的树叶微微颤抖,那是风的痕迹。展开羽翼的不知名的白鸟划过天际,转眼不见,呢喃的昆虫悄悄地,为一切的美好献上礼赞。

那是一个中年妇人,身穿和服,却不是鲜艳的樱花,而是淡雅的富士山和月。与北岛慕樱有几分相似,见到叶晚,有些诧异,转而露出微笑,冲叶晚点点头,再看向北岛慕樱,示意她坐下。

“你...你们来了...”眼前的美妇说道。

这是一座不同凡响的房间。富士山全部流露在你眼前,不再羞涩,夜晚的月色明媚,连鸟儿都不舍得打扰这片寂静的天空。眼前的妇人,身边的少女,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

“我...来了。”北岛慕樱似乎鼓起很大勇气。

“这位是...”眼前的妇人笑着问道,无比慈祥。

“他叫叶晚,一个朋友。”北岛慕樱抢着回答。

“嗯。”似乎并不意外北岛慕樱这样的回答,妇人这样笑着点头。

妇人一直都是笑着看她和叶晚,亦然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了,但年纪却并没有那般腐朽。是身体的原因,还是生活的缘故,这位伊豆的舞女,成为了一个母亲,一个老人,一个智者。

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是一个中国人,听不懂日语的。”北岛慕樱率先打破这一僵局。

“啊,真好呢,中国是个很美的国家。”妇人笑着接过话茬。

叶晚坐在一旁,明白眼前的沉默是为何,虽不通语言,但也清醒,所以没有搭话。

这是她们母子间的空间。

“你...还愿意跳舞吗...”妇人说道,“能...再给我跳一段吗...不用太长,只要一小段,一小段就好...”

“我...这几年都在学摄影...”

妇人的笑容有些暗淡。

“....我还没有忘你教过的。”北岛慕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说道。

“真的吗...咳咳...”

妇人脸上绽放出极大的光彩,眉眼间都是喜悦。

北岛慕樱缓缓站起身来,慢步走到正中央,在月光,富士山,樱花的映衬下,不输一切的美丽。

她有些生疏地舞起来。但步履美妙,和服微展,月光朦胧地覆盖在北岛慕樱的长发上,世间的一切都被夺去了光辉。这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妇人打着节拍,咏唱起百年前的短歌。

富士山似乎就在不远处,神灵于此降临。天女不过如此,叶晚想到。

呜咽声忽然响起,妇人哭了。

是因为眼前少女的美丽吗...还是心中那份牵挂与爱没有离去,亦或是传承与人生的明悟...

但节拍未停,悠长而美丽的短歌增添了一份哭腔。

这一幕是什么呢...

叶晚的内心仿佛在剧烈地跳动,震撼到了灵魂最深处,那朵樱花坠落于富士山上,良辰美景映入心中的那座花园,那里也有一朵樱花。

月光之下,富士之旁,姑娘轻舞,短歌哭腔。

樱花在这里飞舞,也好像被暂停了时间。这种悲伤,流逝不走。

好美...

叶晚好像回到了初来时的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