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福是祸

天泽边境,乔氏所居。

“喂,看清楚对面是谁了吗?”

夜青云探着脑袋,真想把那团灰雾撕裂,模模糊糊地挡在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像是天泽的……”

夜青云狠狠拍了那仙侍的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天泽的,哪个家的?”

“好……好像是主家来了。”

“战……战氏?”

“对,穿银色衣服的。”

夜青云差些昏死过去,好不容易赶走了夜浔手下残余的仙侍,没想到那天泽乔氏竟然把主家的人叫来了。

那可是战氏啊!一旦出了问题,就是云荒和天泽起冲突,这在假意和平的天家局面中可是大忌。

待迷雾散去,对面两边面面相觑,夜青云很绝望。

“战亦炔怎么会来这偏僻的地方?”

众仙侍不禁腿下一软,那可是天泽第一战将,从天家无序时,便一直跟着战之昭,出了名的脾气暴躁。

突然,银色重剑出鞘,如流星飒沓,银辉直逼夜家一众而来。

夜青云与众仙侍慌张散乱,四处逃窜。

“是我们进,还是你们退?”

战亦炔横眉警告。

“战……战将军!”

夜青云正欲说什么,身边一仙侍却拽了拽他的胳膊,他当下暴怒,瞪向那碍事的仙侍。

“掌……掌殿派人来了。”

正欲发作的夜青云活生生憋了回去。

“派了谁?”

“夜偃。”

听罢,他心头更加烦乱,那夜偃虽然只是义子,但夜浔一死,夜子晖手下,他的地位就今非昔比了。

坠光彼岸一端,一片翠草,细细密密地铺在天河岸边,天河接地通天,巨大的扶桑神树相互倚着,伫立在遥远的尽头。

体态丰腴的乔氏上仙笑眯眯告诉兰羡尔,战少殿吩咐好了,带仙子你来这扶桑天河上,这水可是浇注坠光彼岸的扶桑神树,又称治愈之水,泡在这里片刻,仙子背后的伤疤定会消退不见的。

她虽眉开眼笑,但兰羡尔却觉得有些无措。

随后,她被塞在一汪浅浅的水潭里,周围水雾氤氲,乳雾如同一层白纱,与白色的里衣混为一体,朦胧模糊。

那上仙将她脱下的,染着血迹的紫色衣袂拿走,送来了一件新的衣衫,同是紫色,不过那月白色的束腰让紫色纱袍平添几分英气。

乔上仙告诉她不必着急,这里没有战少殿命令,旁人是进不来的,兰羡尔也不好意思让她等着自己,便将她打发走。

但,两条腿的进不来,不代表四条腿的飞不过来。

偏偏就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鹿,眨巴着圆圆的黑色眸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又突然消失不见,嘴巴里好像叼着什么走了。

“喂,放下我的铃铛!”

兰羡尔赶紧从潭中起身,边跑边将纱袍胡乱穿在湿漉漉的里衣上,系上束腰。

那鹿突然停下来摇摇屁股,像是在戏弄自己一样,兰羡尔心间怒气冲起,猛地一跳,抱住鹿身。

鹿当下猛跑,兰羡尔在它背上受尽颠簸。

再一眼,却看到鹿身下天河流淌,波光荡漾如碎金闪烁,抬头,却止不住惊叹,这鹿竟然,竟然有翅膀,还飞到了天上!

飞过扶桑天河,鹿身子一斜,趁她不注意,便将她甩在地上。

顿时浑身疼痛,但她又不得不爬起来,继续追着,毕竟鹿的嘴里还叼着那铃铛,玄冥珠还在里面呢!

坠光彼岸这一端,金光倾泻,云层稀渺,远处隐约可见琼楼高宇,熠熠生辉,兰羡尔越跑越陌生,但那鹿却还是没停下来。

“怪不得大渊交不出人,原来,她在天上。”

看见兰羡尔追着鹿跑的一幕,夜偃粲然一笑,示意身边仙侍跟着上去。

在云荒一角,人人都知道这水鸢浅塘是谁的地盘,根本不敢靠近,它的主子也正好爱个清净,整个居所都空旷荒芜,无人把守。

但这人人不包括兰羡尔和那只鹿。

“喂,那是水塘!”

这声提醒为时已晚,幸好那水塘浅,刚刚将鹿身淹没,露出一个脑袋来。

兰羡尔回头看到一众朱衣仙侍正向她围过来,却又犹犹豫豫,到了一定距离,不敢再向前。

“看,这不是你活该?”

她在高处解气地瞧一眼那鹿,但心想,还是得救它,得亏它是被困在水中,水系的招式自己还算是拿手,只不过,这浅塘里种的花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

“把铃铛给我。”

兰羡尔伸出手,看向那个脑袋,脑袋转过去不理她。

“你还想不想上来了?”

脑袋还是不理她。

身后一众朱衣仙侍不知何时靠近,已将她围住,兰羡尔自认倒霉,这真正来到天上的第一天便如此不太平。

来不及多想,她旋即转身一跃跳入水塘,水刚刚没过腰身,水花溅到鹿脑袋上,瞥一眼那鹿,嘴边还倔强的叼着那铃铛。

“好了,现在我们一个也逃不了了。”

兰羡尔嗔怪,就在这时,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将面前的仙侍叫住。

“你们哪来的?水鸢浅塘都敢闯?”

转头一看,对岸却站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高的斜睨着矮的,嫌他声音太吵,随即与兰羡尔对视一眼。

兰羡尔可是认出来了,那高的一个,是……云荒三神中的夜临真神!

“哈哈……呃……那个……”

在人家水塘搞破坏还被抓个现行,这有点尴尬,更何况这水塘的主人还是自己仇家,兰羡尔知道今天自己完了。

较矮的左非只挥挥手,一招流火直逼这里来,情急之下,兰羡尔低头,随便将鹿脑袋按进水里。

再次抬头,四下清净,一众朱衣仙侍倒地。

“他们……死了?”

兰羡尔惊恐,下一个,难道就是自己?

“送他们走。”

较高的夜临,声音略微苍凉,只淡淡道。

他身着炽烈耀眼的红羽长衫,给兰羡尔的感觉,与战泽西像又不像,像在他们都琢磨不透,不像在战泽西孤傲清冷,眼底冷冽,而他,一身红衣,神色乖戾,不得不说,这是个充满邪气的神……

昏死过去中的红衣仙侍中,有一个醒了过来,突然,一张过分清秀的脸映在眼前,老实巴交道:

“上殿让我带话,说,在他没有确定事情之前,别在她身上动心思。”

红衣仙侍认出这是左非,只呆呆点头。

再一眼,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四周是空荡荡的金色长街,身边趴了一众还在昏死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