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安西兵过赴关中待命二首^[1]

其一

四镇富精锐^[2]，摧锋皆绝伦^[3]。还闻献士卒^[4]，足以静风尘^[5]。老马夜知道^[6]，苍鹰饥著人^[7]。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神^[8]。

其二

奇兵不在众，万马救中原^[9]。谈笑无河北^[10]，心肝奉至尊^[11]。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12]。竟日留欢乐，城池未觉喧^[13]。

---

[1] 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六月，李嗣业为怀州刺史，充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八月，奉命率镇西（原称安西）都护府所属军队东来，同郭子仪等共讨安庆绪。杜甫此时任华州司功参军，看到内有边疆民族官兵的李嗣业部过境，有感写成这两首诗。诗中称赞安西兵骁勇善战，军纪整肃，流露平定安史叛军有望的情绪。安西是唐代都护府名，府治初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附近，后改在龟兹（qiū cí秋慈，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沙雅两县之间），管辖于阗（tián田，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市）以西、波斯以东十六都护府。唐肃宗至德年间改称镇西都护府。杜甫在这里仍用旧称。关中是指东至函谷关、西至散关、南至武关、北至萧关中间一带，约当今陕西南部地方。

[2] 四镇：指龟兹、于阗、碎叶（今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市附近）、疏勒（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疏勒县）四都督府，均属安西都护府管辖。富精锐：多精锐部队。

[3] 摧锋：即冲锋陷阵。绝伦：无与伦比。

[4] “还闻”句：是说李嗣业率安西兵赴关中。还闻：又闻。不久前李嗣业曾率安西兵参加收复长安的战役，故云。率兵报效朝廷，所以说“献士卒”。

[5] 静风尘：平定战乱。静：作动词用，净扫的意思。

[6] “老马”句：即“老马识途”的意思。《韩非子·说难》：“（齐）桓公伐孤竹返，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焉。”这里是比喻李嗣业所率安西兵久经战场，惯于战斗，可堪重托。

[7] “苍鹰”句：《晋书·慕容垂载记》：“垂犹鹰也，饥则附人，饱便高飏。”这里用其意，比喻安西兵乐于为朝廷效力。著人，即附人，意思是依附主人，愿为之所用。

[8] “临危”二句：是说李嗣业所率安西兵久经战斗，能临危不惧；紧急关头，才显出神奇之勇。

[9] “奇兵”二句：是说安西兵骁勇善战，万马即可平定中原。“奇兵不在众”，本意是兵贵出奇制胜，而不在多少，这里是借以称赞安西兵善战。中原，指黄河中下游地区，当时正为战区。

[10] “谈笑”句：与李白《永王东巡歌》“谈笑静胡沙”，意思相同。谈笑，形容视若等闲，可轻易取得。无，视若无物的意思。河北，唐代河北道，领孟、怀、幽、蓟等二十九州。当时，河北为安史叛军占据，幽、蓟一带更是安史叛军的老巢，所以借指安史叛军。

[11] “心肝”句：披沥肝胆，报效皇帝。奉，奉献。至尊，指皇帝，这里指唐肃宗李亨。

[12] “孤云”二句：形容过境安西兵军威振肃，号令森严。因安西兵是行军过境，所以说“云随杀气”。辕门，见前《前出塞九首》第八首注〔4〕。

[13] “竟日”二句：赞美安西兵军纪严明，过境不扰民，百姓欢欣，城无喧闹之声。《旧唐书·李嗣业传》载：“李嗣业自安西统众万里，威令肃严，所过郡县，秋毫不犯。”杜诗和史书一致，当系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