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石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凑到一块儿，就有很多话想说”
喝了酒，张石竹又接着说起来，“那时候，连长对我挺好，我们也算是老乡，第一批就给我入了党……现在也不知连长怎么样了，一点音信也没了。”
提起当兵的事儿，孙达年也有些动情，慨叹着说：“人都从年轻的时候过，年轻的时候真好。那时候人多单纯啊，心里有想法也都是积极向上，用现在的的说法叫怀揣梦想，老是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心里有几分傲气，甚至有些张狂，总觉得离了自己，地球就好象不转了似的，上边说什么，下边就拼命地干什么，那叫胸怀大志，有革命理想”
“唉，随着年龄的增加，人都变得现实起来，年轻时的理想都荡然无存了，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了行尸走肉，成天忙着为生活奔波，想一想人是不是很可笑啊。但睁眼看看现在的社会，根本不是年轻时想象得那么回事儿，人还是应该现实一些，得适应现实适应社会，不然就要在社会上翻跟斗，跌得鼻青脸肿，甚至有时候想哭都找不到坟头啊。”
“开会作报告讲得头头是道，教育别人遵纪守法、讲求奉献，暗地里却送礼跑官贪污受贿。越说越来气，咱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张石竹附和着：“喝酒喝酒，还是喝酒好。”
张石竹放下了酒杯，说：“老孙，你这么一说，想一想我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孙达年说：“这其实也不奇怪，官都是人当的，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欲望。”
“老孙，我就佩服你这点，啥事也能看透，一下子就能透过外表看到本质。你现在行啊，大纪检书记，掌管着全乡的村支书，还不知足？”
“空有其名，空有其名啊。”
“书记跟书记可不能比，听说上边还有人给你罩着，现在又刚给你分的楼房，车都给你配上咧，你在乡里都能呼风唤雨。哎，老孙，咱弟兄两个又没有外人，给咱透露透露当官的秘诀，让咱也学习学习。”
孙书记眯缝着眼哈哈笑起来：“又给我灌迷魂汤！其实我也知道，人是知足长足，有句话叫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至于当官秘诀咱真不知道，不过这么些年过来了，我琢磨着有这么一个原则必须遵守，不论你是大官小官，无论你做什么事，千万别妨碍到顶头上司，只要做到这一条就行！不过官场上的事，有些也是眼不见心不烦，那些大干部咱就不说了，与他们相比，咱能算什么。到时候还要求到你们这些土地爷的门上来。官小有小的好处，官大有大的难处，官场上一旦站错了队，人家踩着你的头往上爬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别说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村里也是这事那事的，现在有油水的事情不多，烦人的事倒是不少，光是每年的提留就够人愁的。”
张石竹觉得，现在这工作，比不得以前。以前上边招工招干什么的，村里不同意谁也出不去，所以总有不少人围着村支书转；现在已经变了，有很多工作比如征收提留、计划生育等反倒求村民了。有些有油水的地方，有些被乡里占去了，村里很难插手。就剩承包土地、村里的提留款、义务工有点出路，还往往惹得村民背地里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