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石竹明白了,眉头皱了皱说:“五婶,你先过来,把美芳安顿到车上,送回他们家。”
五婶疑惑地说:“哪,那你媳妇咋办?”
张石竹说:“你先别管她,等一会儿我有办法。”
村长的话就是旨意,也是村民不自觉时的服从习惯。张永鹏走过黄脸婆身边,狠狠地瞪了一眼,并没有停下,而是先到美芳身后,两只大手卡到她的腋窝往起一扶。美芳站起来了,头上的汗珠子亮晶晶一片。黄脸婆突然放声大哭,五婶看了一眼张永鹏,见他无动于衷,只能合力把美芳扶上车,由两个小子拉着,自己碎步跟在后面,往刘家去了。
这边张石竹回过身来,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还能站起来,就给我自己往家里滚。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黄脸婆哭得死去活来,脸色陡转直下,变得青黑。张石竹见状,也想从背后扶她起来,黄脸婆身子左挪右转,不让得手。张永鹏怕她说出不好听的话,头一拧迁怒于围观的人,喝令全都滚回家去。
众人散开,张永鹏身子一蹲,巧妙地三两下就把黄脸婆放到了背上,挺身站起,腿脚稳健地往家里走去。
两个大肚婆打架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人们的议论似乎无处不在。下午,张永鹏在井口挑水,从外人的口里晓得了上午发生的事,水也没打,挑了空桶就回到家里,再三询问前前后后究竟是咋回事?等美芳避重就轻说了大概,他不干了,三番五次又要到张家闹事,都被老婆英给劝住了。
张永鹏越想越愤气,一个人在院子里骂说:“妈那个B,没惹她,没逗她,她凭什么就欺负人?我要是不去找回这个理来,我他妈就不姓刘,不当男人了。”他进屋找到菜刀,揣在怀里,过来给睡了的老婆掖好了被角,就出门要到张永鹏家讨说法。刚走到院子里,他被美芳唉哟哟的叫声给唤了回来。
美芳是刚好了一阵子,正自迷糊着,肚子里一阵裂气般的疼痛袭来,忍不住痛苦呻吟出声。
知道了张永鹏的举动后,美芳喘息着哀求说:“好娃他爹,这事又不是张书记找咱家的茬,是他那个神经病老婆精神不正常了,不知受了甚气,正好遇上我,就发疯了。你说,你跟她能理论出个啥长短来。再说,我肚子疼是娃娃到了出生的时分,你去寻衅闹事,难道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
张永鹏在屋子里像一头干瘦的熊,伛偻着背脊走来走去,还是泄不了肚子的气。
美芳知道男人的毛驴脾气又犯了,如不找个好办法是很难劝转心思的。想了想,她把张永鹏叫到炕边,贴了耳朵小声说:“我给你说,今天打架我可没吃亏,我把那货的头发揪住擩了好几拳,踢了好几脚呢!这次也算是给你出气呢!这些又没人看见,你也不要去外人面前乱说,免得又惹麻烦。”
张永鹏听了,有所释然,想着算卦老汉的话,梦寐以求的儿子就要出生,心如热炒豆子的锅,还是安静不下来。
张永鹏说:“这一回,我饶了他们,将来我逮着机会,一定给你再出一次气。”这么一说,他找到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