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面露愁容地说:“唉,还上啥课?书都教不成咧。听说上边有条条,年限长的老师转正,年限短的给撵回家来咧,一口锅里做出两样饭,呒办法的事呃。”
支书望了一眼永鹏,哦了一声,透露出几分惋惜地语气说:“永鹏这孩子不教书了可惜,太可惜咧,他就适合当老师。听说他还能能给报纸上写文章,附近几个村,就连咱乡上那些端公家饭碗的,也没有几个有这本事的。”
张永鹏听了,不由得有些脸红。他联想到了自己曾经信守的一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现在想来,以前自己是不是有些自命不凡呢?其实自己同绝大多数的庄户人一样,根本就无法脱离社会最底层的生活。
支书的话也戳到了老汉的痛处,让他有些窝心,他连忙摆着手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事提不得咧,那些虚东西有啥用?顶吃还是当喝?还不是照样回家种地?”
村支书嘿嘿笑了几声:“老刘你种地在行我信,这方面你就外行咧,这就叫才分,不信你听着我的话,只要是有机会,说不定永鹏还能施展上去!”
“还施展啥哟?别的想法也不敢盼望了。像你们家英子那样多好啊,风不着雨不着,在乡上有个差事做多体面!现如今,能混个公家差事做真就不容易!”老汉有些向往。
“这女孩子咯只为在外边图个清闲,也不指望她能成什么气候。英子虽说在乡上,可她也只是个临时工,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的!”
“咦,你可别这么说,咱庄户人还能盼望个啥?像永鹏这样,在家待着也没有多少事,想一想真是愁人,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可少不了还得麻烦你给操操心,参谋着找个出路。”老汉有些央求地说。
“你这么说,这事临时还真不好说,上边好几年也不来村里招工招干了,真要来招的话就好办咧,到时候给留出一个名额就是。”
张兴五感激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咧。”
下午,张永鹏在家闲散着觉得难受,就骑车去了一趟乡里。他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探听一下,上边对辞退的老师有没有安排或其他政策,有补助没有?不管怎么说,有枣没枣打一竿,问道问道也好让人放心,到时候早作打算。
到了乡上,他直接找到了主管教育的乡领导,问道了自己的情况后,也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答复,只好悻悻地出了乡大院。
张永鹏骑车刚上公路不久,便开始起风了。地面上的尘土、纸片随风飞扬。张永鹏抬头望望天空,只见一些浮云急匆匆地向南飞窜,后边气势汹汹的乌云翻滚着紧逼上来;再往西北方向看,那边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种铅灰色,并且开始向东南方向漫延过来。他知道天气要变,从乡上到自己的村子,还有五六里的路程,于是赶紧蹬车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