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自家的庄稼地,他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本来好端端的四亩玉米,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是直立的,大部分是朝着东南方向倒伏在地里,还有不少的玉米已经被大风拦腰折断。老汉望着眼前的这幅惨景,心疼得直咧嘴!今年这收成减产已成定局,唉,本来还指望着这季玉米换钱使,这下算完了。把他娘的,这老天爷也不长眼,专门跟庄户人过不去,往后这日子还咋过呀!
老汉把鞋子往地上一扔,他围着庄稼地转了半圈,查看着地里的灾情。他看了看满地倒伏的玉米,心想:看样子它们自个儿是无法站立起来的,要想减少损失,只能把它们一棵一棵扶起来。老汉顾不上多想,立马蹚着泥水进了自家的玉米地,从西北角开始,按照玉米倒伏的方向,按次序一棵一棵的把玉米扶起来,用手在根部培土,用脚踏实。这活儿做起来很辛苦,老汉做得很认真、仔细。那些拦腰折断的玉米棵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只能连根拔起扔到了一旁。
等张兴五扶了两垄玉米之后,地里的人多了起来,都是来查看灾情的庄户人。他们也纷纷仿效着张兴五的样子,开始为自家的玉米扶正、培土。张兴五开始将折断的玉米棵集中起来,向路边抱去。
张永鹏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接近中午。他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此刻,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头脑里非常清醒。他听到父亲回到家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母亲的说话声:“看你身上弄的,像个泥猴,浑身是泥。”
他父亲唉声叹气:“地里的庄稼让风糟踏得不成样子,本来还指望着这季粮食换钱使呢,这下全泡汤咧。”
李广水头顶着烈日在沙场里跑来跑去,很卖力地指挥着推土机。有时又煞有介事地倒背起双手指指点点,一付神采飞扬的样子。他今天的装扮也有些出众,黑裤白褂,腰里别了一部庄户人难得一见的手机,用皮套套在里边。他头上戴了一顶小草帽,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凉鞋,还戴着一付墨镜,看上去就像黑社会里的。李广水钻进了干活的人群里,跟年轻人开玩笑,逗大伙儿开心:“伙计们,加油干啊!咱这里可是条宋朝的运粮河,据说下边可埋着不少宝贝,什么兵马俑、小金佛,那都能值大价钱,谁要是挖出来发一鼻子,到时候分我一份。”
“做梦娶媳妇你想好事去吧!”年轻人回敬他。
“哈哈,告诉你们,我才不会象你们那样做梦娶媳妇呢,外边城里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想玩哪个玩哪个。”
“瞎晕吧你就,城里有那么多漂亮女人,你早就在城里住下咧?”
“看看,不明白了不是?给你们说了你们也弄不明白,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听好咧。从前,有两个蚊子是好朋友,一个是乡下的蚊子,一个是城里的蚊子。有一次乡下的蚊子请城里的蚊子到乡下来玩,到了晚上就请城里的蚊子搓一顿。因为乡下人穷,都不挂蚊帐,所以两只蚊子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过了些日子,城里的蚊子回请乡下的蚊子到城里去玩。到了晚上也要请客人吃饭啊,可城里人都挂蚊帐,结果两只蚊子在城里转悠了半宿,也没能吃上一口。可是,总不能让客人空着肚子回家吧?城里的蚊子只好带乡下的蚊子到庙里去,两只蚊子对着泥菩萨啃了半天,天亮了乡下的蚊子就回家咧。回来以后,那些乡下的蚊子就问它:“城里怎么样啊?”它说:“城里哪儿都挺好的,可就是城里的人没有人味儿。”
大伙儿哈哈大笑。有人说真看不出来,李广水原来是乡下的一只蚊子。人们的气氛活跃起来,大家畅所欲言。这时,一个小伙子也讲了一个笑话。从前,乡下很穷,很少有人吃过海鲜,只听老辈的人说过海里的东西特鲜,特好吃。有一回,有个乡下人进城办事,从集市上买回一个铜钱大的小螃蟹。回家后,全家人都特别高兴,赶快在锅里加满水,然后把螃蟹扔到锅里,盖上锅盖,点起火来开始煮螃蟹汤。锅开了,全家一人拿了一个大碗,争先尝鲜,喝过之后,都说这汤真鲜、真解馋。喝完汤,孩子他娘就去刷锅,看到那只螃蟹还在锅台上爬着呢。
大伙儿唏嘘不已。
李广水见大伙儿兴趣正浓,就说:“你们别瞎扯了,我给你们出个题,考考你们。你们说说,结婚以前,男人为什么都喜欢给女人买新衣服穿?”
年轻人哄笑着,一时无法回答。
“哈哈,你们连这都不知道!告诉你们,记住咧,男人喜欢给女人买新衣服穿,正是为了让女人脱衣服!哈哈哈……”
接着,他问大伙儿:“男人最爱听的话是什么?”
大伙儿回答不上来,一起问他是什么。他卖了一会关子,说:“男人最爱听的话是——哥哥,我想要……”大伙儿没有听明白。他又问:“男人最讨厌的话是什么?”
大伙儿仍然回答不上来。他说:“最讨厌的话当然是——哥哥,我还要……”有人明白了,哈哈大笑;大部分不明白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提醒说:“结了婚的人都知道的。”
在乡村,讲荤话、说黄段子早已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种佐料,尤其是男人们凑到一块。对于村里人来说,许多话题已是司空见惯的了,不觉得有什么新奇。张永鹏刚刚脱离学校生活,还不太适应这种生活环境,乍听到人们讲的荤话,感到了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