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仲智----卑劣的天才

商仲仁,八卦门掌门商鹤鸣次子,习得一手八卦连环六十四刀,武功狠辣,为人张扬,用现代的话说,一个大写的“屌”写在脸上。平时打架惹事,说起这位八卦门的小爷,着实让人提心吊胆怕三分,但很少有人会提起八卦门掌门的长子------那个不会使刀的商仲智。

八卦门,以八卦连环刀成名江湖,八卦即是乾坤震坎坤巽离兑八个方位,其中对应天地水火风雷山泽,以阴阳为中心,化天地之间的道法为己用的一种方式。

也许是商鹤鸣老爷子的刀法成名太早,使得他们家的八卦连环六十四掌逐渐被人忘记,试想一下,街头打架,拿刀的总比空手的有更多的优势,而且八卦门和别的门派也有所不同,毕竟占了点道教的成分,因此聚集了一批入不了武当,去不了青城的向往江湖武林的人士,一时间,八卦门弟子众多,割据一方江湖。

此时的商仲智年方十七,和十四岁的弟弟不同,沉默寡言。商仲仁天天缠着爹爹教他武功,模仿刀法,有时候还勤练棋艺,从他十二岁起就深得父亲的喜爱。哥哥商仲智却偏文静,也很少混迹于门派弟子之中,毕竟他不善用刀,“酷爱”掌法。因为八卦门时长要去沿海城市抢占保护费和肥缺的生意,刀子成了门派的标志,又一次商仲智因为赤手空拳带着手下接了漕运的保护生意,却被另一伙势力砍伤,整整休养了一个月。

这是商仲智的第一次出征,并且这次铩羽而归。养伤期间父亲只来看过商仲智一次,他只丢下一句话:“没用”......

之后就只有门派里的长老和杂役来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弟弟也来看过,可被他赶了出去。

商仲仁一时恼羞成怒,带齐了跟自己一起玩耍的门派弟子,连夜抄了那伙人的老巢,自此这一代的漕运生意便归八卦门管辖。这件事情深受商鹤鸣的重视,觉得弟弟是一个可造之材,于是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弟弟身上。

在商仲仁风头正盛的时候,商仲智意外得到了一本功法,上面写着“三才归元掌”,尽管残缺不全,但是这套掌法是根据五行八卦演化出来的,商仲智花了几个钱从一个旧书商那里淘换了回来,并且凭自己的毅力与学识,竟然补全了这本秘籍的三成,他发现这本秘籍最重要的便是在步法的修炼上。

于是在病还没好的情况下,商仲智便一个人在晚上偷偷地练习三才归元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竟让他练成了三三步,武艺大进。

可是这套掌法却遗失攻击的方式,成了纯粹毫无杀伤力的步法。但商仲智却欣喜若狂,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八卦掌跟着套步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八卦连环六十四掌是一套不那么精妙的近身掌法,关键在于它只知道进攻,却无法躲闪与防御,若是遇到轻功身法比自己更灵活的对手,这套掌法简直无用。使刀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因为刀子的攻击距离大一倍,对于轻功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并且攻守兼备。父亲曾经劝过商仲智练习刀法,放弃掌法,但是商仲智从来没有跟父亲讲过心中所想,也许就是在弟弟出生之后吧。

商仲智竭尽所能,将三才归元步融合到了八卦掌中,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因为武学的融合比创造还要难,他必须先梳理甚至拆分了自己一直以来练习的八卦掌法,然后再根据文王六十四卦拆解了三才归元掌。推演、推演,还是推演,他还不断研究兵书和古代阵法,以及部分的古籍,终于让他研究出了自己的风格。

他让三三步成为一种近身缠斗的身法,根据人体穴位,重新组合了六十四种攻击招式,并且配合着身法一点点地凝结在一起,最终成了最适合他的“八卦游身掌”。

这套掌法就如同跗骨的溶铁,又烫又热却又无法挣脱。

商仲智对敌会以三三步直接缠住对手,三三步不快,但总可以用最小的消耗起到闪躲腾挪的效果,甚是讨厌,然后他便会以自己的八卦游身掌攻击对手的弱点,出招甚是刁钻刻薄,并且从来不留余地。

商仲智第一个试招的对象,就是那个用刀看上自己的家伙,不知道他是什么门派,也不知道他用的是多少斤的刀子,但商仲智这一战依然不轻松,因为他发现纸上谈兵和下场搏斗的区别,并且他看清了一个现实------内心中的恐惧。

商仲智跟那个江湖混混打着,却害怕对方的刀锋。他尽可能地躲避着刀子,找到自己可以出手的角度,但依然中了对方的斩击,疼痛带给他别样的感觉,突然他出手快了一倍,并且八卦游身掌一招接着一招,如同出洞的毒蛇,仅仅缠死对方,突然瞄准了对手的耳后,一招剧烈的双缠手直接敲碎了对手的头颈。等商仲智清醒过来,他已经发现自己杀了人。

但这种与人缠斗的生死经验,让他同样也飞速成长,他的出手飘忽不定,还学会了三三步的更多应用方式,让自己的身法看起来如同鬼魅。

在少年英雄会之前的半年里,他不断地在黑市打拳,重金买自己的胜出,其中随败了几次,但伸手成长极快,可在人前,尤其是在八卦门内,他依然是那个------不会用刀的大少爷。

看到了父亲对弟弟关爱的眼神,又看到弟弟对自己背地里的那种不屑一顾,商仲智走上了一条嗔怒的道路。他的出手越来越狠辣,越来越阴损。但他却学会在脸上带上一股淡淡的笑容,尽管他长得真心不怎么好看。

终于,少年英雄会到了。这一年他一开始出尽了风头,带着自己的八卦游身掌,连战连胜,知道他遇上了那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逍遥谷大弟子谷月轩。

逍遥派乃是一个百年传承的绝顶门派,掌门无瑕子乃是武林前五的高手,而谷月轩,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必成大器。

主要他有着一张非常好的相貌,还有这那个非常好的出身,他是辽东大侠谷云飞的独子,举手投足只见都有一种贵族式的儒雅,而自己呢?自己的父亲,不得不说,是一个玩弄江湖规则,游走于江湖利益的亦正亦邪之人。

看到了谷月轩,商仲智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那种奇妙的感觉,他感觉此生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而谷月轩却是那个让自己嫉恨的家伙。

“商兄,请赐教。”

他已经开始跟自己要过招了。商仲智开始窃喜,因为此战他必须要胜,必须要胜过眼前这个“正人君子”。

谷月轩一套逍遥飞鹏式,大开大合,出招甚是光明正大,获得了不少武林前辈的赞扬,说是深得其师父父亲的真传,并且人如其拳,而相比之下这商仲智就显得江湖宵小,不值一提。谷月轩操起了水浒英雄掌,出招不快,但连绵不绝,刚猛凌厉,让商仲智无所招架,只能躲闪。他试着反击,却一拳到肉被打得退步连连。于是商仲智玩起了战术,来了个缠绕游斗,不明着跟谷月轩打,而是让他频频打空,谷月轩也陷入了消耗的泥潭里。但商仲智发现,真正消耗巨大的最后却成了自己。

谷月轩和他不同,基本功甚是扎实,强大的腰马功夫是任何武功的基础,而商仲智花了大量的时间在算计招数上,基本功差了对方不是一两个层次,终于在绝对的实力之下,商仲智的八卦游身掌出现了接连不济,招式空浮无力的状态,可是他不能输,因为这是代表八卦门的决战。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机会,那是谷月轩的一个破绽,他的下阴,于是他竭尽全力接近了谷月轩,直接一招绝户拳往他下阴打去。在场的众人皆吃惊,因为这是无瑕子的爱徒,决计不能在台上出事,但对于商仲智而言,此刻只有胜负,没有正邪。

谷月轩后退了半步,然后用膝盖挡开了他的攻击,反过来一招逍遥迷踪腿将商仲智踢开。紧接着又是一拳直击他的面门。商仲智吓住了,这一拳乃是武松打虎拳,拳法中最刚猛的一招,若是直接击中,自己不死也会重伤,可是这一招却在自己的眼前停住了。

谷月轩的拳锋离自己只有半寸,这必杀的一招,竟然停住了!

谷月轩收了招,将手伸向倒下的商仲智,想要将他扶起。

“商兄,得罪了。”

可是此刻,商仲智却感到了无比的羞辱。

生性敏感的商仲智怎么不知道,这是“仁”,也是“恕”,自己居然再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宽恕?

全场响起了掌声,武林同道们都在为这个新崛起的新星而鼓掌,而自己成了他的踏脚石。

不过自己确实打不过他,谷月轩,乃是绝对的天才,更是一个绝对努力的人,他自从拜在逍遥谷的门下开始,就一直锻炼着最枯燥乏味的基本功,甚至是在逍遥谷的瀑布之下。相比之下,商仲智却在自己的书房里,记恨与算计着周围的东西。

商仲智没有放弃,接下来他对上了那一年的第二名,琴中剑萧复。

萧复是个花里胡哨却又长得风流倜傥的人,站在那里和商仲智一比,一个“丑”字就那么印在了自己身上,这怎能让商仲智消气?

可是这一仗他败的更惨。

萧复的琴剑合一,内力之强,让商仲智连近身都做不到。他是弦剑山庄的少庄主,一种大雅之气与王者之势天然而发。

如果谷月轩是个“仁者”,那么萧复就是个“圣人”,而自己,跳梁小丑?

同样,萧复也没有下杀手,只能说,这一仗萧复的武功太克制自己了,但没有人会觉得这一仗不公平,因为他们有的是优越的家世,而自己,武功是捡来的,样貌也是继承了其父的猥琐,内心也是乖戾,然后还败了。一个长得丑陋的人,败给了一个俊俏无比的人,很多人会觉得这是当然的。

商仲智的败局已定,尽管他取得了第五的好成绩,可商仲智那种不择手段的攻击给八卦门带来了“不义”的名声,回到门派,商鹤鸣更不待见自己。而弟弟的武功在一段时间后竟然突飞猛进,弟弟对自己欺侮让自己忍无可忍,一招打在了弟弟的脸上,将他翻倒在地,紧接着商仲智就被父亲提出了正厅,在自己的屋内反省。

商仲智多年的愤恨,让他再也忍无可忍,很快他会明白,自己将会失去一切,甚至被赶出家门。

弟弟还小,父亲已老,自己要不失去所得的一切,只有一个办法。。。。。。

这一次的少年英雄会,商仲智认识了一个朋友----唐门的少主唐冠南,正好唐冠南想要扩大唐门的毒物生意。

在一本古书上,记载了一种混毒。两种完全没有毒性的药物如果一起服用,那么就会成为一种要人命的慢性毒药,不会有人察觉,若是察觉,估计那时也晚了。

这种毒十分符合商仲智的需要,他从唐门买了其中的一种,又从海外的朋友那里定了另一种,并且混在了八卦门平日里的进货单中运入,自己则是将那一盆海外进来的花放在了父亲最长待的大厅里。那花的花粉将成为送父亲上路的催命符,而自己每天都在观察、等待、计算,都没有停过。

看着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自己的计划总算要成功了(具体细节因太过曲折并且壕无人性,因此不做过多描写),谷月轩,又是谷月轩还带了个穿紫色衣服的精通用毒高手,破解了自己的毒药。于是气急败坏的商仲智直接用工夫谋夺掌门之位,双方打了起来。

商仲智的武功其实非常高,他的双臂应该有千金力度,步法诡异,拳法难缠。谷月轩竟然一时拿不下他,而在弟弟和那帮坏了自己计划的人联手之下,八卦游身掌的缺点终于暴露,最终他倒在了弟弟的刀下。

可笑的是,此刻,父亲竟然那么温柔地抱着自己,痛哭流涕道:“你有这样的心机城府,为什么不早告诉为父,将来你定可广大我八卦门的门楣。为什么?吾儿啊,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晚。自己争取谋划的一切如同泡影,可死后的那一刻,他却得到了父亲最关切的眼神。

八卦门的一代天才,陨了。

他那套让人畏惧的掌法,则是另外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