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结束

骨骼像蛋壳般破裂,聊胜于无的肌肉层被撕裂,手头一空,枯萎之刃穿出了背后,没有碰到任何器官。

而邵凛阳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与统领撞在一起,双臂环抱,锁住了他的退路。

“噗!”隐藏于血肉之中的尖刺凸出,咬进肌肉,将他的手臂卡死,抹杀了统领逃脱的可能。

从一开始,他就在欺诈,之前与统领接触时,他没来得及用出控制异化的能力,统领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这便成了一张底牌。

而有了之前石清源的意外,他对如何保护要害制定了许多方案,其中之一就是用操纵血肉的能力移开心脏。

移开心脏,保留甲壳,然后露出破绽,因为弱小,所以强者必定会抱有傲慢,而利用傲慢,便能以小博大。

当然,决定性的是统领此刻的状态,不知为何,他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且力量也有些失控,若非如此,邵凛阳也不敢冒这个险。

血脉凸起,皮肤染上血色,邵凛阳发出震动墙壁的咆哮,肌肉再度隆起,双臂一点点收紧。

统领低哑地嚎叫,身体倏忽虚幻,在铁箍般的双臂中左冲右突,却找不到逃离的路,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如藤蔓般爬上肋骨,行将断裂,如同迟恒对邵凛月所做的一样。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吧?”扭曲的低语在耳边盘桓,少年的脸狰狞如厉鬼。

统领悚然,强行拧动重伤的右手,不顾肌肉被骨刺撕成长条将刀刃插进邵凛阳背后,枯萎效果爆发,肌肉枯萎,死亡向四周蔓延。

“吼!”庞大身躯佝偻,上前一步,双臂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骨刺无规则地从中生出,搅碎蠕动的血肉。背后的伤口中,血丝疯狂生长,榨取着生机,将短刀层层包裹,又层层枯萎,发疯地阻止死亡蔓延。

“咔!嘎嘎嘎……”“咔吧咔吧……”骨骼碎裂,血肉枯萎断裂,双方发出同样的怒吼,鲜红的身影交织在一处,躯壳碎裂,血肉缠结,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野兽间的疯狂厮杀。

看着生死厮杀中的黑色剪影,灰衣人拉了拉兜帽,收起望远镜,于阴影中迅速离开。

……

黑色的汽车摆尾,,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停在别墅面前,溅起扇形的水幕。

宋景良提着手斧冲进院门,看到了倚靠在大理石阶上的清瘦少年,他面色苍白,脸庞上写满了说不出的疲惫,看到他到来,邵凛阳勉力抬头,挤出一个笑容,“任务超额完成,人还留着。”

宋景良进门,脚底立即盈满了血液,地面上一切能够吸水的物品都胀了起来,纵然如此,血迹还是从楼上沿着台阶延伸到大厅,布满了每一寸地面,仍从台阶上滴落。

门前数米处,折断的铁与木头插在不成形的躯体之上,上面布满深深的握痕,不难想象那名少年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将其生生撕下,当做钉子插在统领身上,被摧残的钉子上还隐约能看出工艺品和楼梯扶手的形状。

受到生命的馈赠,他的生命无比顽强,在肋骨尽碎,挣断手臂之后仍然挣扎着想要逃离,而邵凛阳折断了路上能折断的一切物体,将其钉死在地上,一根被扯落松脱,便再插上一根,生死在这具躯体中拉锯,化作滚滚血流浸润了别墅。最终,用尽了材料的邵凛阳拔下了身上的骨刺,插入他的身体,钉入地板,阻止了他逃脱。

一支潮湿的烟在宋景良嘴边燃起,轻柔的烟压下了浓重的血腥味。

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警察与军人冲入别墅,阶前瘦高男人半转身体,让开道路,但没有移开手中的伞,伞下,身上盖着外套的少年熟睡着,神情无比安详。

……

“崇拜者因为目前未知的理由开始举行召唤仪式,因此所做的准备惊动了送葬者,于是,送葬者组织人手进行清剿。”

“双方的干部与高层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城主清理了召唤仪式,而崇拜者在败逃时启动了炸弹,掩护撤退。”

“但是他们的统领出了些意外,在爆炸时没能及时逃离,而是被严重烧伤,因此,崇拜者放弃了他,本该给予统领的祝福也被剥夺,新的统领由其他城市派出,而不是剩下的人里面指定。”

“因此,崇拜者中的一部分人不服,同时,召唤仪式引来了生命的力量,鉴于崇拜者掌握了相当多的禁忌仪式,他们开始了尝试。”

“直接向古神祈祷会导致疯狂,但是如果只是一缕神力的话就几乎不会有这种问题。所以,他们需要找到一份干净的神力,不能含有疯狂污染,因此,他们才会全城搜索具有神力的存在,顺便捕获了大量变异种,以此进行准备。”

“其中,一只被命名为猎犬的变异种被捕捉,它具有寻找其他变异种的能力,凭借它,崇拜者搜集了三分之一的变异种,大多数是高级个体。”

“同时,通过你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通过不存在的目的,让我们陷入困惑,掩藏真实意图。然后,他们通过拖延和来源未知的接触发生时间情报,将新的统领抵达时间与接触重合,放出之前抓获的变异种,搅浑局面,送走新的统领,同时抓走了一名我们尚未找到的眷者。”

“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情况了。”只有两人的报告厅里,闾冰说完了最后一段,“另外,在它停留了很久的地方,我们找到了铁笼与摘除变异种器官的工坊。”

“呼……”听完闾冰的话,邵凛阳靠在了椅背上,感到难言的惆怅。

他因邵凛月的重伤暴怒,但没想到的是,他陷入的漩涡只是高层博弈的余波,甚至算不上什么正面冲击,充其量只是……敌人的内斗而已。

“至于那个统领,他失去了古神的赐福,刚刚接受了治疗,力量还未恢复巅峰,又被我们的盟友扰乱,你才击败了他。”闾冰补了一句。

“我知道……”邵凛阳叹息,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若不是这些条件凑到了一起,哪怕少了一个,他就真的只能用命拖延了。

“公关什么的怎样?”

“用各种理由掩饰住了,不过后勤部忙疯了,再过几个星期,应该也就没人关注了吧。”

邵凛阳再度沉默,于他,他失去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前辈,姐姐受到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其他方面,据老汪和瞿焱事后交流,他在与崇拜者搏斗时,他们和其他许多小队一起被临时征召,跟随总队的干部一起,联合警察与军队一起处理大规模出现的变异种,平民的伤亡不多,但是以他们这些人的付出换来的,两人都受了些伤,暂时住院静养。

激烈的战斗被完全限制在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其他人充其量知道有某个组织大规模袭击,被镇压了下来。估计过不了多久,残存的痕迹就会消去,在信息封锁与时间的双重作用下,从普通人的视线里淡去。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改变一样……邵凛阳消化了一下消息,问道:“接下来会怎样?”

“两任统领都在我们手上,崇拜者大多数的隐秘渠道都可以从他们脑子里挖出来,至少几年之内,他们掀不起风浪了。”

“而因为这样的变异种大爆发,城主决定将大部分的干员派到各个分区,指导巡猎者小队,减少伤亡。其实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但是近几十年逐渐废弛了。同时,巡猎者小队也要扩充人员,以此对抗崇拜者。”闾冰说道,“那么,你的决定呢?”

邵凛阳犹豫片刻,点点头,“好吧,我加入。”

变异种的问题有干员指导,已经不用太担心,但是,高层之间的博弈,哪怕是余波,也往往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这次事件很好地给他上了一课。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变强,然后自己成为高层,保护所珍视的东西。

而现在闾冰发来的专职处理崇拜者的机动特遣队邀请,他根本无法拒绝。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争取下驻扎片区。”闾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份文件,“机动特遣队从来都缺人,这个很容易。”

“Safe以上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吧?”

“当然,尽管一般是要你处理变异种,但是现在折算一下,任务一半的功劳都够你直升干员了。”闾冰将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和家人聊聊吧。”

“啊对……”

“基础培训在当地进行,这会花去几个月。”闾冰点点头,“欢迎加入机动特遣队。”

……

“你的决定是?”宋景良结束了解释,他已经尽量委婉地解释了他经历过的一切,并且给出了选项。

失血过多,不久前才苏醒的罗晓珺父亲沉默片刻,问道:“你们会教我们如何对付那些东西吗?”

“当然。”

男人勉强偏过头,看着旁边在重重仪器围绕之下沉睡的女人,又看向病房外面,女儿在奶奶的怀抱中哭喊。

他沉吟半晌,斩钉截铁地说:“好,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