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城之制

宋代築城之制官方規定見諸《營造法式· 壕寨制度》¹：“每高四十尺，則厚加高二十尺，其上斜收减高之半。若高增一尺，則其下厚亦加一尺，其上斜收亦减高之半；或高减者亦如之。城基開地深五尺，其厚隨城之厚。”即寬高三比二，收分一比四。熙寧八年至元豐元年（1075—1078）開封重修外城，“横度之基五丈九尺，高度之四丈，而埤堄七尺”²，數值與稍後法式規制大體吻合。靖康元年（1126）同州增修舊城，“其高率四丈，下闊六丈，而上三之一”³，寬高比例亦如之，唯上闊疑當做“减三之一”。

《嘉泰會稽志》城郭條首録一段築城之法，曰：“城身高四丈，城闊五丈，上斂二丈。若城身高三丈五尺，則址闊四丈三尺七寸，上斂一丈七尺。”其下又詳列築瓮城、鑿城壕、築羊馬城、置馬面、敵樓、女墻、樓櫓之法。復云：“此其名數之大略也，並塞控厄之地，人人習知。故其築城也，易爲力而堅致可守。内地既非臨邊，又郡邑安固，無寇盗之虞者，久雖興版築，或出草創。故略書梗概，欲在官者知城池之不可忽如此。”又夾行小字注云：“劉忠顯以其久在兵間，身履西陲要害之地，至於城壁制度，尤其所悉。故在會稽修葺郡城，雖用功不多，而寇至可以無恐。使他人爲之，雖有才智，亦未必能也。”⁴劉忠顯即劉韐，“宣和二年（1120）二月以大中大夫充徽猷閣待制知，四年（1122）五月召赴闕”⁵。其間方臘反，陷杭犯越，韐治城練兵却之。此前曾任職熙州，故熟知邊事⁶。其法寬高五比四，收分亦一比四，這一比例又見載於《淳熙三山志》所記福州城。其子城，熙寧二年（1069）就舊基修築，“厚五尋，而閷其半，崇得五之四”⁷。其外城，宣和三年（1121）欲依元豐法式創建，“諸司以元豐法，邊城高二丈，廣加四之一，閷其半爲上之廣。……今打量外城長三千三百七丈，高二丈，底闊二丈五尺，上收一丈”⁸。所謂元豐法，應即《元豐城隍制度法式》，北宋晚期州城修築，屢以爲據⁹。

《武經總要》前集守城條亦有築城之法：“平陸築城，下闊與上倍，其高又與下倍。假如城高五丈，則下闊二丈五尺，上闊一丈二尺五寸。”“一説築城之法，每下闊一丈，上收四尺。凡城高五丈，底闊五丈，上收二丈，尤堅固矣。”¹¹前者寬高一比二，收分一比八，比例與《營造法式》所謂抽絍墻等同，過於峻狹，實襲自兵書¹²。後者寬高一比一，收分一比五，較元豐法式稍峻。建康城“上闊二丈五尺，下闊三丈五尺，高二丈五尺”¹³，收分與之相同。嘉定十年（1217），安慶府因金人進逼創建城壁，“自上至下各用磚厚二寸，除女墻外，城高二丈，自下而上，磚約百片。每片殺入八分，自下而上共殺八尺”¹⁴，收分則又倍之。

2016年8月28日

1 李誡《營造法式》卷三《壕寨制度》城，上海：商務印書館影印陶氏仿宋刻本，1954年，55頁。

2 徐松《宋會要輯稿》方域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9278頁。王應麟《玉海》卷一七四《宫室》元豐修都城記，京都：中文出版社影印合璧本，3301頁。

3 唐重《同州修城記》，《新刊國朝二百家名賢文粹》卷一四六，《中華再造善本》影印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宋慶元三年書隱齋刻本，葉一二。

4 沈作賓修、施宿等纂《嘉泰會稽志》卷一《城郭》，《宋元方志叢刊》影印清嘉慶十三年刻本，第7册，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6723—6724頁。

5 沈作賓修、施宿等撰《嘉泰會稽志》卷二《太守》，《宋元方志叢刊》影印清嘉慶十三年刻本，第7册，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6756頁。

6 王稱《東都事略》卷一一一《劉韐傳》，日本宫内廳書陵部藏宋眉山程舍人宅刻後修本，葉五。

7 梁克家《淳熙三山志》卷四《地里類》四《子城》，《宋元珍稀地方志叢刊》甲編第5册，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7年，81頁。

8 梁克家《淳熙三山志》卷四《地里類》四《外城》，《宋元珍稀地方志叢刊》甲編第5册，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7年，88頁。

9 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九八，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11854頁。徐松《宋會要輯稿》方域八，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9431頁。李新《進潼川府修城圖狀》，《跨鰲集》卷一三，《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124册，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503頁。

10 梁思成《營造法式注釋》，《梁思成全集》第7卷，北京：中國建築工業出版社，2001年，370頁。

11 曾公亮《武經總要》前集卷一二《守城》，明嘉靖三十九年刻本，葉二至三。

12 李筌《神機制敵太白陰經》卷五《築城篇》，清金山錢氏刻《守山閣叢書》本，葉一。杜佑《通典》卷一五二《兵》五《守拒法》，北京：中華書局，1988年，3893頁。許洞《虎鈐經》卷六《築城》，清南海伍氏刻《粤雅堂叢書》本，葉六。

13 周應合《景定建康志》卷二○《城闕志》一《今城郭》，《宋元珍稀地方志叢刊》甲編第2册，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7年，948頁。

14 黄榦《申制置司行下安慶府催包砌城壁事》，《勉齋先生黄文肅公文集》卷三二，《宋集珍本叢刊》影印元刻本，第68册，北京：綫裝書局，2004年，6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