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有一水之隔,但白牙还是快速且清晰地意识到两族领地的截然不同。
风族领地要比雷族空旷的多。
跟着两只风族猫越是深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相比雷族,风族的天空似乎更低,离猫更近,但却更开阔,更明亮,似乎也更有压迫感。
白牙很快明白了风族名字的含义。
尽管是在夜里,领地中的劲风也不曾停歇,一刻不停地吹动着白牙的皮毛。
白牙沉默着,跟随金雀掌和烟鼻向风族营地走去。
周围没有参照物,白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爪垫被磨得生疼,白牙终于听到了烟鼻的声音:
“好了,到巫医巢穴了。”
白牙松了口气。在巢穴门前迎接他们的是风族的另一名巫医蜻蜓须。
蜻蜓须对几只雷族猫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从白牙嘴里接过猫薄荷,钻回巫医巢穴。
烟鼻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蜻蜓须后面进入巫医巢穴。
卸掉嘴里的猫薄荷,白牙终于重新拥有了说话的能力。他迫不及待地向位于自己右前方的风族副族长问道:“风族需要我们做什么?”
金雀掌抬头看了下天空,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现在天黑了,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各位再捕猎吧。今天的猎物还够——可能还剩点,诸位或许可以尝尝兔子的味道?”他友善地摇晃着尾巴,“我想不会比雷族的老鼠差。”
“哦,还是算了。”白牙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我们来风族就是为了帮忙捕猎,怎么好意思再消耗贵族猎物呢。我们之前都已经吃过了。”
“好。那各位就随我来武士巢穴休息吧。”他微微颔首,转身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又补充道,“巢穴里也没几只猫,多几只还能暖和些。”
白牙走了下神,让他回过神的是走在前面的金雀掌。他突然停下,白牙差点就撞上了他。
“到了。”金雀掌说着,走进巢穴,顺便让白牙看清了巢穴内部。
令白牙大吃一惊的是,风族的武士巢穴中,出去刚刚进来的金雀掌,只有一名武士孤零零地趴在中央的苔藓窝里。
进来前,白牙想象过风族的武士巢穴可能会比雷族的冷清些——毕竟风族武士数量比雷族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过他的的确确没有想到,巢穴中居然就只有一名武士。
这只猫是捷夜,风族的新晋武士。白牙对他还有些印象,毕竟上回森林大会云雀星宣布过这名武士的名号,自己还为他欢呼过。
金雀掌瞅了白牙一眼,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疾步和斑痕都得了绿咳症,到巫医巢穴去了。”
白牙恍然大悟。前不久他还疑惑过疾步为什么几乎每回大会都在场,现在看来缘故是因为风族总共就没几名武士。
声音惊动了年轻的淡银色公猫。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对雷族武士的出现似乎丝毫也不感到意外,只是点了下头表示友好,便眯起眼睛头靠苔藓窝继续休息。
尽管知道对方不会注意,但出于礼貌,白牙还是向对方点头回礼。
看来风族还真是困难,不然不会向我们暴露族群的虚弱状态。这样我们也算是雪中送炭。
金雀掌对旁边的一大团苔藓点了点头,然后取下一部分,拢成苔藓窝的样子,挪到离捷夜所躺约半尾远处。
“你们也休息吧。”他趴下,说了一句后,便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身后的武士们没有动静,显然是有些拘束。白牙作为副族长,首先走向苔藓堆,伸出前掌。
苔藓干燥蓬松,显然是已经经过晾晒的上品。
白牙伸出爪子,扯下一大团苔藓,思考了一下,然后将它拖至离两只风族猫大约两尾远的地方,然后用力压扁使其变成窝的形状。
其余三只雷族猫见有猫带头,纷纷松了口气,然后一个接一个轻手轻脚地从苔藓堆上取下苔藓,拖到巢穴各处压扁成窝。
狐掌选的地方离白牙很近,两个苔藓窝几乎贴着。
白牙神情一凛,意识到父亲有事要说——在雷族,他们的关系可没有亲密无间到这个地步,狐掌又不可能有闲情逸致与自己开玩笑。父子关系是一层很好的伪装,即使巢穴离得很近,也能够解释得通,风族猫顶多觉得奇怪。
白牙环顾四周。捷夜和金雀掌都安安静静地趴着,身体缩成一团,双眼紧闭,胸膛规律起伏,看来是睡熟了。暴牙的正在风族猫的另一边捣鼓自己的苔藓窝,而荆棘条离巢穴入口最远,此时正慢条斯理地按压着苔藓窝,可以清晰地看出她腹部微微隆起。
很明显,怀孕对荆棘条的行动造成了很大影响,不然按她那性格,早就粗暴地几掌下去把苔藓窝弄好睡觉了。
收回目光,白牙侧躺在苔藓窝里,脸对着狐掌,刚巧此时狐掌的脸也转过来。
两者目光相对,距离还没有八分之一条尾巴长。白牙首先尴尬地缩回去一点,对方呼吸时喷出的热气令他有些不自在。
狐掌晃晃脑袋,大概是在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而白牙则扭动身体,企图在不移动苔藓窝的情况下让自己的脸离父亲远点。
两者很快将一切准备就绪,同时望向对方。白牙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他们都睡了吧?”狐掌压低声音问。
白牙不确定父亲说的“他们”都包括谁,但还是斜着视线向苔藓窝外望去。漆黑一片的巢穴中看不清颜色,不过气味足以确认轮廓的身份。
两只风族猫依旧没动静,胸膛起伏,看起来睡得很沉。荆棘条也已经摆好苔藓窝并躺进去,不过犹豫是背对自己,不好确定是否已经入睡。
暴牙是整个巢穴中唯一一只还站着的猫,看起来就像是风族领地中长了棵树一般突兀。他还在摆弄着苔藓,细微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