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封信:关于英国圣公会[35]
- 哲学书简(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 伏尔泰
- 1792字
- 2020-08-18 16:28:10
英国是个教派林立的国家。一个英国人是自由的人,他会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走入天堂。
然而,虽然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为上帝效劳,但是他们真正的宗教,能够让人发财致富的宗教,还是主教派的宗教,人们称之为英国圣公会,或者杰出的教会。不管是在英格兰还是在爱尔兰,如果不是圣公会的信徒,那你就找不到工作。这是理由,也是证据,很多非国教的信徒都皈依了国教,所以今天,除了圣公会的信徒之外,其他教派的信徒人数尚不足国民的二十分之一。
英国圣公会采纳了很多天主教的仪式,尤其是在一丝不苟地向教徒征收什一税方面。他们还以虔敬的名义,处处想当主人。
另外,他们还尽可能地挑动信徒们与非国教的教徒作对。在安娜女王的晚年,托利党当权的时候,人们反对异教的情绪还十分强烈。但也就仅仅局限于打碎几块异教徒教堂的玻璃而已。因为随着内战的结束,英格兰的教派狂热已经结束,在安娜女王时期,教派冲突已是强弩之末,正好比暴风雨过后,海里的浪涛虽然不会马上平息,但沉闷的涛声已是渐行渐弱了。辉格党和托利党之所以将英国搞得四分五裂,正如从前意大利的归尔甫派(les Guelfes)和吉伯林派(les Gibelins)[36]之间的争斗一样,必定是由于宗教插手其中了。托利党的人拥护主教制;而辉格党的人则想废除主教制,但是辉格党人当政的时候,也仅仅是压抑主教派而已。
在牛津的哈雷伯爵(comte Harley d'Oxford)和博林布罗克(Bolingbroke)让托利党盛极一时的时候,英国圣公会把托利党人看成是神圣特权的捍卫者。那时的下层神职人员会议,从某种意义上是由神职人员组成的下议院,在当时颇有些威望;至少下层的神职人员有集会的自由,能够以一些争议为题进行辩论,常常也可以焚毁一些不敬神的图书。这里说的不敬神,其实指的是对自己不利。今天的辉格党内阁不仅不允许这些人集会,还逼得他们不得不躲在教区里,不声不响地祈求上帝保佑政府,而本来若是按照他们的心愿,能给政府捣捣乱,他们是不会不高兴的。当时的主教一共有二十六位,虽然辉格党反对他们,可他们照样在上议院有席位,因为古老的流弊仍然存在,仍然认为主教具有贵族的地位。但是,他们在议院的权力比不上巴黎的公爵和元老们在高等法院的权力多。在他们发誓效忠国家的誓词当中,有一条颇能锻炼这些人作为基督徒的耐心。
这些人在宣誓时,要承诺服从法律规定的教会。凡是主教、教长、总司铎,没有不认为自己是享有天赋神权的。因此,凡是受到逼迫,不得不承认自己要依附于由非教会的俗人制定的倒霉法律的人,心中都会感到十分恼恨。有个人(其实这个人就是古莱耶神父)不久前写了一本书,想证明圣公会圣职受任的有效性和连续性。这本书在法国被查禁。但是你以为英国内阁会喜欢这种书吗?当然不会。这些可恶的辉格党人才不管英国是否实行过主教继承制,也不管派克主教是在小酒馆里还是在教堂里祝圣领任的。有人传说祝圣的仪式是在小酒馆中举行的。他们只希望主教们的权威来自议会,而不是来自使徒。勋爵博某说,天赋神权的思想只能造就披着主教外衣的暴君,而只有法律才能成就公民。
关于生活习惯,圣公会的神职人员比法国的教士们更加规矩,原因是这样的:所有的神职人员都是在牛津大学或者剑桥大学培养的,那里远离了首都的腐败;他们是在很久之后才应召担任教会职务的,这时他们已经落入再也无法实现抱负的环境当中,到了只有吝啬,再也没有其他激情的年龄。在教会中服务多年之后的报酬,就是给你个工作,这和在军队服役多年之后的结果是一样的。英国很少有中学毕业之后就当主教或者上校的年轻人。另外,教士们几乎都是结过婚的。他们在大学里养成了呆板的习惯,与女人的交往又比较少,所以一般来说,一个主教不得不满足于自己的妻子。教士们有时候也去酒馆喝酒,因为按照常规这是允许的。他们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但并不会因此而遭到非议。
那种非教非俗,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总而言之一句话,那种我们称之为神甫的人,在英格兰是没有的。神职人员几乎个个都是行为审慎的人,而且几乎个个都是学究。据说在法国,一些人所共知的放浪不羁的年轻人,借助女人的阴谋操纵,当上了高级教士,与女人公开地谈情说爱,写些淫辞艳曲来取乐,天天在十分讲究的晚餐上花费很长时间,晚餐后再去祈求圣灵的启示,而且还大胆地称自己是使徒的继承者;听说这些之后,他们感谢上帝,庆幸自己是耶稣教的教徒。但是正如弗朗索瓦·拉伯雷[37]大师说的那样,其实这都是些可恶的异端分子,该送上火刑堆烧死的家伙。所以我是不会插手他们的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