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0边 关 联 名 信

作为母亲的端惠玖，此时带兵进入离燕梁八十里外的方铧山。下了三天大雪，在沙甸利州城给士兵们准备的，那两套羊毡棉衣裤和牛羊皮雪地靴，此时发挥了效用，既轻薄又保暖，起到了很好的防冻效果。

军队里的每个人不论官职大小，每日排队去辎重队领取定量的食物，也是行军途中扎营时的日常事。每日辎重队的人员，会随后收集队伍里的马粪，晾干备用也是常规。

唯一不同的是，因为端蕙玖的提前准备，他们的伙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离开沙甸利州城时，辎重队带上的，那些切好装包速冻的羊肉片，配着一小包盐巴和姜片及萝卜干，外加每人发两个烧饼，是军队每人一顿晚食的标准餐。

前期端蕙玖强制他们学会的，行军途中的生存技能训练，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途中每个人去辎重队领少量提前晾干的马粪引火，靠驻扎捡来的柴，用随身携带的铜盒装上干净的雪烧热，再把配好的一堆速冻吃食，一股脑倒进去煮熟。他们成了大虞军队行军史上有史以来，唯一一支吃上有汤水热食，能御寒的军队。

这个唯一的变革，使士兵们一路上冒雪行军，几乎就没有被冻伤或因为受寒生病的。这个小小的日常伙食情况的改善，大大提高了所有士兵的抗寒防病能力。

减少了士兵在冬季恶劣天气下的伤亡，保证了军队的战力和士气。就连随军的医疗卫，也在这几次战役和行军途中发挥出不俗的作用。伤兵救治及时，战场因为救治方法不得当和伤口感染，伤亡的士兵减少了六成。

所以在军队密集驻扎的附近城邦，建立福利性的军需厂，不仅可以安置伤病退役的军人和当地的闲置人员，还可以作为阵亡士兵家眷的优抚政策，节省一些国库的抚恤金。既减轻了朝廷负担，又支援了军队的军需需求，还稳定了军心。而且效果立竿见影，可谓一举数得。

骁狼军副将朱子昂联合付振廷等几个军中部将，及时将这个优军抚军的好事，联名上奏给了京城的皇帝。要求陛下下旨先在西北军中试行，再逐步推广到全国各地驻军。

越康在京城的仁政后殿，先收到了随风的这个秘报，真是喜出望外。困扰他多年的安抚退役伤残军人的这个难题，就这么被端蕙玖，在利州城建的几个作坊解决了。

然而他并没有接到兵部尚书杨烁恩呈上来的，朱子昂等人联名上书的奏折。早朝他坐在御座上冷冷的扫了下面的大臣们一眼，然后看了郭山一眼。郭山心领神会高唱道：“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兵部尚书杨烁恩一步跨出，义正言辞的奏道：“陛下臣弹劾兵部代侍郎陈贤苍消极怠工，私自扣押西北边关军报延误军情。”

陈贤苍立刻指着他反驳道：“你胡说！近日莫梭城和燕梁以及万狼峪的幽亳城等地频降大雪，边关各地边军请求朝廷抚恤的折子堆积如山。臣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这几天先捡着要紧的事处理。为了挑选各地呈上来的奏章，臣这里都忙的火烧眉毛了，连折子都还没有看完呢。哪里顾得上单独去扣押骁狼军的军报？”

接着他对着越康奏道：“请陛下明鉴，臣绝无此事！杨尚书一贯和臣不和，此番不过是假公济私恶人先告状罢了！”

越康知道陈贤苍是八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若非是他提前得到了随风送回来的消息，估计也就信了他的说辞。这些人表面上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嘴脸，实际上暗地里却勾结宗室，做着结党隐私的勾当。

陈贤苍在接到朱子昂等人的联名奏疏后，看完里面的内容心里大吃一惊，第一时间就给八王爷抄录一份送去了。这份联名军报若是得到皇帝的允准，端惠玖将会得到军中大多数将士的拥护。

那么八王爷和西凉人的谋划，就会付之东流。所以越战授意他就地销毁，反正边远地区的奏折中途遗失也是常事，没有人会怀疑是人为的。

老太傅洛南在看过孙子洛钧舒寄回来的，关于小九儿对未来边关的计划书后。对她这个对于边关长久的规划，是除了震惊还有欣慰。

若是被人顺利传回朝堂，会意味着什么结果？他也早就料到了。所以他接到杨烁恩传给他的消息后，就做了详细的安排。他抬头看了玉郡王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玉郡王于平原一步跨出来禀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嗯”，本来越康心里很生气，看到于平原出来，冷着的脸色稍微好看点。

于平原淡淡地说道：“三日前，臣收到犬子的一封信。信上说骁狼军冒大雪奔赴战场的途中，军中士兵无人冻伤或患病，骁狼军的战力得到很好的保存。做到让士兵在大雪中行军没有伤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骁狼将军端蕙玖。

大虞西北的战事在冬季恶劣的天气下，行军途中历来因为士兵的伤亡过大，而影响军队的士气和战力。这次出征我军竟然没有伤亡，臣得到这个消息，心里欣喜异常。陛下，看来小九儿找到了克制士兵无辜伤亡的办法。”

“嗯。看来是如此，只是不知此为何法？竟然有如此神效？”

镇北侯也一步跨出来奏道：“万岁，此事臣或许知道个一二。”

“哦。付爱卿为何如此说？”

镇北侯接着说道：“正如玉郡王所说，臣也听犬子廷儿来信说，小九将军不仅治军严明，而且善于因地制宜训练士兵。

小九儿执掌骁狼军后，曾对所有官兵说：要想成为她手下合格的兵，必须得学会她亲自教的所有本事，不然就原路将人退回。所以他们从京城一路西行的途中，每日的训练科目都不断。

廷儿在信中说，现在骁狼军的所有士兵，独自外出也能根据星辰和沿途植物的生长特征，辨别正确的方向。这个季节前线粮草紧缺，他们已经跟着小九将军学会，沿途辨认可食用的苔藓、地衣、干浆果和干菌菇。会自己做饭缝衣裳，能简单的包扎伤口和处理受伤人员的急救。

他说小九儿还自掏腰包，给军队所有士兵，每人都定制一只能随身携带的铜盒，做炊食具使用。就是因为她提前做好了这些应急准备，所以才会使骁狼军的所有官兵，在行军途中没有伤亡。”

越战对陈贤苍使了个眼色，他立刻阴阳怪气的看着镇北侯说：“镇北侯怎么这么肯定？这还不是端蕙玖趁此收买人心的算计？这次出征的人选，可都是本朝各个军中选出来的武举精英。不少还是京城的世家子弟，这样笼络人心的机会，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放过吧？”

“陈代侍郎你恐怕忘了，小九儿是陛下亲自派遣出去的。还请你住嘴吧！你这么说是在质疑陛下的眼光吗？”

淮阳伯说完陈贤苍也站出来了，他将朱子昂给自己的信举着，高声道：“陛下，老臣的儿子也对骁狼将军治军有方，而大加赞赏。这是他前日给臣寄回来的，边关诸将的联名信，还请陛下亲自御览。”

郭山下来接过淮阳伯朱立山手里的信，走上御阶递给越康。皇帝仔细的看过后，拍着大腿连声说好。“好好好，太好了！哈哈哈，想不到小九儿这个挑嘴的毛病，到了军中竟然有了用武之地。”

“哈哈，端爱卿，你家这个丫头秉承了你端家两代大将军的家学，还能举一反三学以致用。你们教得好！好！”

端梁旋赶紧站出来回禀道：“陛下，老臣惭愧。恐怕这大殿里的人都知道，这孩子从小见了好吃的，就挪不动腿。

唉，这次出门估计是她被苦得很了，才能逼出来这么个招数，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老臣惶恐，当不得陛下夸赞！”

“唉，你不必谦虚。我当然知道这个丫头头脑灵活，她出的鬼点子常能出人意料！好一个聪慧的端小九儿，连自己的缺点，也能琢磨出点名堂，为我军所用。这点小毛病生的好！哈哈哈······”皇帝一时龙心大悦。

“······！”一众朝臣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几个君臣之间你来我往的打哑谜。也不知道那个纨绔女在边关都做了些什么？竟连皇帝也是被她哄得龙心大悦。

越康扫了下面的朝臣们一眼，接着说道：“诸位都是本朝的肱股重臣，可是对这为臣之道，却领悟的不尽人意。

诸位为官少的也有数载了，却没有几个如小九儿这般，时刻以大虞的江山社稷为主。房元通你来读一读这封联名信，让朕的这些肱股大臣也来听听，咱们这位骁狼女将军在边关的壮举的。”

“是，陛下。”房元通接过信就读了起来。“······臣等感佩小九将军出征途中，还心系阵亡和伤残退役军人，还有其家眷的安置和抚恤问题。

她在离开利州城之前，先后说服利州城主白崇杰和守将柴光明。将利州这些年来的伤残军人和阵亡士兵的家眷组织起来，在当地建了两个作坊。

用当地一成的赋税和朝廷发给当地军队的一成军饷，购置原料并支付这些人的薪资。按照军队需求一个做士兵过冬的军服，一个做吃食。正是因为这两个作坊建立及时，骁狼军所有官兵才有了御寒的冬衣。他们还按照小九儿提供的食材配方，制作速冻牛羊肉和干菜和姜片等御寒调味料，打包成每人一份。这样骁狼军的所有官兵每日晚食，去辎重队领取一份定量的速冻食材，自己用随身携带的铜盒煮熟。士兵们每日晚食有肉有菜，还有驱寒的调味料，再配着两个烧饼吃下。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提高身体的御寒能力。

最关键的是，战士们就能在大雪纷飞的季节，吃一顿热汤饭。这大大提高了，所有官兵身体抵抗患病的能力。所以骁狼军的所有官兵，在大雪中行军，才能毫无伤亡。

小九将军建立优军作坊的这一个决定，既可以稳定军心，又可以替朝廷节省国库库银，解决了户部每年支付大笔伤残军人抚恤金的难题。

骁狼将军为士兵做的这个小小的改变，所带来的好处，真是一举数得，此乃是利国利民之举。所以臣和骁狼军所有官兵联名，请陛下下旨在军中推广此事，已解决从军将士们的后顾之忧。

骁狼军副将朱子昂联合军中所有官兵，为大虞边关将士们请命。请陛下恩准臣等所请！”

承恩公沈建敏不屑的看着洛南说：“太傅大人，贵孙娶了端九小姐。看来也是你祖孙俩，早就知道端小九儿的作为吧？你爷俩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慧眼识珠！”

这个老货明着就挑拨离间，想引起陛下对洛端两家联姻目的的疑心。洛南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人道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用在我家杭儿与小九儿身上，再贴切不过了。他二人从小就青梅竹马，一起打打闹闹的长大。奈何我那孙儿是甘之如饴，就是如今也是一样。这一点京城人无人不知。承恩公也不必羡慕嫉妒，老夫祖孙好命就是了。”

沈建敏被他几句话气了瞪圆了眼睛，冷哼一声，道：“哈······老太傅可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黑白颠倒！哼！”

淮阳伯闻言哈哈一乐，随口说道：“哈哈，洛太傅这倒是说的实话，小九儿和令孙，这俩孩子还真是这样。老夫如今都还记得小九儿五岁那年，就在贵府将令孙暴打一顿的事。”

“嗯，是啊，说来这俩人真是打出来的缘分。”

“哎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二人都定了亲了，未婚夫也是三天两头的，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的。”

“唉，要说那个小丫头彪悍的性子，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谁说不是呢？纵然陛下宽和也不该教出这样，不服礼教的女子啊！真是不成体统！”

端梁旋冷冷看着那人，理都没有理他。洛南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站在一旁当树桩。

越康看着一众朝臣说起端惠玖的陈年轶事，那是立刻就话多了。话里话外都映射端梁旋父子和洛南，依仗君威故意纵容端蕙玖的所为。

皇帝看着这些人揭起别人的短处来，那是立刻就精神百倍没完没了的嘴脸，真是让人厌烦。

所以就自己张嘴制止他们再说下去了：“嗯，好了。朱子昂等人的奏请及时解决了朝中，关于伤残退伍军人的后顾之忧，小九儿的这个建议不错，朕准了。

此事就交给兵部尚书杨烁恩和户部尚书梁志满主理，镇北侯付爱卿协理。就以西北利州城为例、在沙甸、燕梁和桓锡三地的边军城镇重地试行。

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们随时去找利州城白崇杰或利州骁狼将军府洛钧舒请教协助就是了。”

越康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这封信的后续效果。

“臣等遵命！”杨烁恩和梁志满赶紧出列谢恩领旨，退朝时几个人还和洛南约好了正月里，几家好好串门聚聚。

针对端惠玖的这封联名信，不管在仁政殿的朝堂上，还是在京城的权贵世家，都引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