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颜常常觉得杨鹤羽的家才真正是个家——那里,充满欢笑,人人温和。她是真羡慕杨鹤羽有一个那样温柔慈善的妈妈,她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耶沙大声说话的样子。
耶沙总是在微笑,从唇角笑到眼睛,一看就是幸福的模样。
楚知颜的到来,让杨世庆让出了属于自己的那碗汤。他先是推了杨鹤羽的,又推了耶沙的,将自己的碗递给了楚知颜,然后冲妻子和儿子眨了眨眼。
美食抵挡不住心中的委屈,一顿饭楚知颜吃得抽抽噎噎,让人心疼。
直到月影清朗,楚蓉生才寻了来。他脸上挂着笑,很自然地跟杨世庆打招呼,见宝贝女儿眼睛红肿得厉害,才“哎呦”了一声。
杨世庆把楚蓉生揽出去,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咦?申申怎么了?”楚蓉生面露不悦,见杨世庆神色古怪,心里有了猜测,他没好气地说:“你家臭小子欺负我闺女了?”
杨世庆连连甩头,称楚蓉生糊涂,家里闹成一锅粥都不知道,实在是说不过去。
楚蓉生竖起耳朵听杨世庆告诉他这段时间楚知颜的艰难,心中五味杂陈,跟被刀剜了后洒了辣椒面一般抽疼难忍。
他一着急,也顾不得斯文修养,乡音蹦了出来。
“妈皮!个瓜婆娘,脑袋儿里有个乒乓!”
“蓉生,你得做点有用的事。你说你跟陈彩云感情不好,可再不好,现在你们连自己孩子都有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杨世庆说道:“你自己得琢磨,多看看人家好的地方。是不是?”
楚蓉生低头不语,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杨世庆说得对,他有什么好假清高的?他看不上陈彩云,说她是下里巴人,可天上的仙女、那阳春白雪自然也看不上他。说到底,他就是个不中用没出息的。
半晌,楚蓉生抬眼看了看在小桌上和杨鹤羽玩抛石子游戏的申申,心里软下来,他哽着声音说道:“知道了,回头我好好跟陈彩云说。只要她对申申好,我怎么都行。”
杨世庆注意到楚蓉生并没有任何新添丁的喜悦,但他对待申申又实在是个顶好的慈父模样。
这些年,楚蓉生有了申申这个养女,就像是拥有了一切。工作上的用心程度低了不少,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杨世庆以为他这般喜欢孩子,如今拥有了自己的亲骨血一定是要高兴的,可是却从来也不见楚蓉生提那个襁褓中的新生儿半句话,这着实是让人感到奇怪。
杨世庆的心里冒着稀奇古怪的念头,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个性向来大条,尤其不善于细枝末节的观察,这种妇女主任擅长的事他是最被动的。
倒是楚蓉生见他踟蹰,反倒追问,杨世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便干脆都抛到一边,与他讨论起工作来。
“邵书记说近期会选拔人去省城听热作物研究所专家的系列课,你好好准备准备。虽然你没了职位,可业务能力还是有的,只要你自己不消沉,机会总会来。”
“我去听那个干吗?”楚蓉生满不在乎,他和杨世庆摆了摆手,说道:“我呀,现在就是个女儿奴。我的最大任务就是把申申培养出来,送她上大学,去上海!哈哈,大庆,不是我吹嘘,二十年后我不一定过得比不上你们!申申可是我的小棉袄,我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