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地上，昏昏沉沉间看见好像有人在对着我拍照。耳边“喀嚓”的快门声很明显。我看到小林站在那神秘人的身边，准确说应该是身后。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只觉得浑身抽抽的疼。没哪儿不疼，脑袋也没能幸免。
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捅死我呢？
我看到小林拿起撬棍对准了神秘人的后脑勺，神秘人正在给我拍照。
连续拍了很多张，但似乎没他满意的。
他对我很专注，自然也就没发现身后的危险来临。
以为我会提醒他吗？我没那么好心。
我闭上眼，下一秒就传来铁棍敲打在人体身上发出的那种冗长的闷声，其中夹杂着人类在透支用力后才会发出的粗重喘息。
第一声尤其响亮，我猜应该是正中后骨。
我数着声音，一共响了八下。
睁开眼睛，神秘人倒在地上。小林防备的看了我一眼，我的眸子本就半闭着，他大概不会想到我是醒着。
毕竟我挨的次数要比那神秘人多得多。
他把神秘人拖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转而向我走了过来。我装出一具尸体该有的样子，身子随着他的拖动更加痛了。
像滚在一片针尖上。
可我一动都不敢动，拼命的告诉自己忍过去就好了。他把我推到了神秘人的身上，我和神秘人面对面。
对方双眼紧紧闭着，皮肤很白，睫毛很长，没有呼吸。口罩依然还在他脸上，小林似乎对他口罩下的那张脸没有丝毫兴趣。
也可能彼此发过照片确认了。
我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猛然拉向一边，小林刚刚好像是去准备什么东西了，整个人看起来大汗淋漓。
外面的白大褂已经被他脱去，也许是不想引人注目，他只穿着一件黑色长袖T恤。半张脸上溅了几滴血。
昏黄的路灯只能映照出他半边脸，我看不清他到底什么表情。
他把神秘人翻了个身，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出现在小林的手里，圆形，半个拇指盖大小。
小林把那小东西放到地上，撬棍一碾，那东西碎成了渣渣。
我想那应该是个通讯器或者追踪器。
神秘人也给自己留了后招，只是没想到小林竟然会那么阴损。
说实话，我也万万没想到。小林从各方面看都是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开始想他要把我们的尸体抛弃在哪儿。
是树林里？
还是丢到山涯下？
亦或者着沉进那滔滔江水？
此时夜已深，身下的土地很松软，能清晰感受到沁出地表的凉意，凉的让人发慌。
晚间一二点应该过了，我估摸着。
小林又开始拖动神秘人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我也被拖了过去，他把我和神秘人的双手双固定在一起，同样是面对面的紧紧束缚着。
我紧闭着双眼，哪怕只是0.1秒的时间我也不敢睁开。
我们被他包裹的像一个蝶蛹，廉价的塑胶味道令我差点儿当场呕吐了出来。
还好我生生忍住了。
不等我反应。
身子忽然像高速下坠的陀螺那样，旋转，飞跃，像在高空被抛落，停顿几秒后又陡然被用力掷出去很远。
如此反复颠簸。
我猜小林应该就着最近的道把我们推下山坡了。
我以为他会把尸体选择更远一点的地方抛。
这样不出一个星期，我们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
我真佩服我自己，都快死了还有心情想这些事情。外面嶙峋的怪石，或者树枝刮破了塑胶膜，我从膜里探出头来，如获新生的大大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
我还能活下来吗？
身体还在往下滚落，脸部触到一片温暖，神秘人的尸体还保持着正常人的体温，我把头埋进了他温热的脖颈。
坠入深渊。
可我不知道的事，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我头顶上缓缓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