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被家里的人怨恨着吗?”
这是诺尔雅来到黑森林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没有......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那样的话只能说明是你自己想不明白了。”
“你别答非所问。”诺尔雅带着怒意的说到。
“抱歉,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问这句话的家伙递过去一个铁罐子:“见面礼。”
“嗯?”
诺尔雅接过来罐子,是铁的,上面画着战士在竞技场当中搏杀的图画。
来自于杀之都的精酿啤酒,那是一个和传说当中一样的城市。白天的时候竞技场当中终日欢呼,晚上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一起鬼混。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那里都需要酒,上好的啤酒。
“是好酒啊。”她轻声说:“非常感谢。”
这个啤酒特供给那里的战士的,在这里这种牌子的啤酒就是最高档的选择。
有段时间自己很喜欢喝,因为没法忍受那里的血腥和恶心。在那里的几年时间让她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习惯那种血腥的气息。
“说起来,你真的是莱文家的人吗?这么瘦弱,不像是能握起来......”
血滴滴答答的从他的手掌中顺着刀刃的放血口而滴落下去。
他默默的握紧了这只手,诺尔雅吃惊的后跳了一步。
“入刀口太怪了,你应该注意到我有挡住的意图。只是贯穿手掌的话,这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伤害。”他这样说着,用另一只手拔出来那把匕首,看着上面的纹路:“哦吼,才发现是‘白牙’,这可是名刃。见到好刀了,真是幸运。”
直到这一刻,强撑起来的无所谓才彻底让诺尔雅愣住了。
“为什么......”
“额,抱歉,我不该侮辱你的。”那个男人咬住刀刃,从口袋当中取出来绷带熟练的包扎了自己的伤口。
然后他又取出来手帕,小心的擦干净了匕首后递了回去:“要是你对别人做出这种动作就不是能简单的收场了,你刚才的动作会被大确反。你不一定能扛得住。”
“你为什么能握住刀?”诺尔雅轻声说:“这可不是能反应过来的东西。”
“哦,因为我的块头不小。从你现在的位置,如果要发动致死的攻击只能使用匕首,位置也只有脖颈。我只是想要挡一下匕首而已,没想到刚好猜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做安德烈。”
安德烈,大概两米的男人。约三十多岁,算不得邋遢,算不得精致。
大概在小说当中就是酒馆当中随处可见的杂鱼设定,就连身后的武器都是无趣的宽刃。
因为很普通的理由进来,有着很普通的身体,学过很普通的战术。
也跟过很多很普通队伍。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在每次所待着的队伍全灭的时候,他好运的活了下来。
就是一个好运的杂鱼。
但是就算是一只杂鱼,在黑森林当中待了三年......不,活了三年多后,即便是这种平平无奇的家伙都有着让人诡异的强度。
而和在他面前的家伙,是一个大概还没有成年的女孩。身后背着细长的投矛。
因为长枪对于她瘦弱的体格来说显然不合适,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投矛。
“总而言之,虽然知道你很不情愿,但是无命说这件事的负责是巴鲁斯,其次是我。主要的侦查交给了一个叫做布莱卡的引路人,神官是诺亚,负责阵型的维护。”
“我要做什么?”
“跟着,别添乱。”安德烈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有意见去找无命说,但是只要出发,就没有和你讲道理的机会了。”
“我是无畏者,和无命那个家伙是同级才怪=对。”诺尔雅不满的说。
虽然在冒险者协会当中不是自己的评级高就是管事,但是至少这个级别不至于被如此的对待。
她对这个大块头有点不满,虽然她很惊异于这家伙居然能够挡下来自己的袭击,但是不代表这个家伙很强。
他最多就算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全身都破绽。诺尔雅有自信打这种人五个。
“嗯?你认真的?”可是安德烈只是愣了愣看着她:“我怀疑总部真的是因为你有能力才让你直接成为无畏者的吗?还是说,你们有认识的人?”
气氛忽然尴尬了下来,诺尔雅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收回你的侮辱,不然的话......”她做出来威胁的样子,但是却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我收回,是我言辞有所不敬。”安德烈顿了顿说道:“我们后天离开,今天和明天都是准备时间。是你自己逛还是我带你四处看看?”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这个家伙说完威胁的话,她不懂事的样子看着让安德烈非常火大。
如果太在意荣耀一类的东西,在黑森林当中可是活不下去的。
这里是黑森林,这种无聊的东西会让人死的很惨。
“我希望到那之前都看不到你。”诺尔雅被憋得没脾气了,这样说着狠话。
“那最好,我也不是闲的没事的人。”他点了点头:“另外,你可以考虑去见一下我们这次要依靠的引路人。遇到黑森林的造物时,是否能活下来估计得靠那东西。”
他叹了口气:“真不想接这活啊,我连资深者都没有混上,为啥无命要让我去做这事。”
对他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原本他来找的时候自己应该在酒馆里喝醉了才对。
可是当看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去的地方了。
因为原本的酒馆已经被毁掉了,曾经那个能够给人宽慰的地方已经消失了。
两面墙都穿了,面包店和酒馆都飞了。
看起来真是太惨了,里面别说酒了,桌子都没了。
听说这东西就是那个白狼的引路人做到的。
真是个怪物啊。
这也是他愿意接下无命委托的重要原因。
据说只用了一拳就造成了这种破坏,安德烈有仔细看受损的地方,不由的赞叹那家伙的力气真是夸张啊。
自己拿锤子得用三十几下才能做到类似的伤害,对于他来说这就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破坏。
有这种队友真是幸运的事情。
而反过来说,有诺尔雅这样的队伍真是霉气。
安德烈没再说话,因为在自己不说话的时候,诺尔雅已经走了。
哦,现在或许应该稍微的介绍一下这个战神家族的小姐了。视角跟着这家伙,就能看到她因为不满而紧紧皱起来的眉头。
就结果而已,她来到了黑森林当中。
没有任何的大家族想要把自己家族当中被宠爱的人送到黑森林当中。这里是地狱,如果想要从这里回来,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变成恶鬼回来。
她什么都没带,就只是带着自己的投矛和匕首。
匕首叫做白牙,是她哥哥送给她的礼物。用了极高的价格才从拍卖会当中夺得。
而投矛名称为长竹,是陪伴了自己数年的武器。
除此以外,带来的就是自己的抱负了。
为什么要进入黑森林?
非要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很值得在意的地方,她在家族当中不被看好。再加上......实在是太和平了,因为黑森林的开放,全世界居然都安静了下来。
她需要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地方,黑森林就是绝佳的舞台。只要自己能够拿到足够的战绩,无论是谁都会高看自己。
诺尔雅停在了大街上,沉默的看着路过的众人。
那些人在帮着修理酒馆和面包店,这种稍微能够提高幸福感的设施可真是不能让它坏太久啊。
说起来,这里好小。
诺尔雅这样想着,意思到自己现在孤身一人。
在以往的时候,哪怕是在大街上都会有人因为她身上装甲的纹饰和奇怪的样子而侧目。
但是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家伙。以至于自己好像对比起来有点普通了。
至少在这里,大家相互之间不会争斗。
诺尔雅很快就看到了为什么大家会安静的原因。
那是教会里的人,还有冒险者协会的人。大家都站在一些街角,让整个城市没有一处是被人群之外。
在这种混乱的地方,秩序尤其重要,即便是不讲道理的秩序都极其的重要。
诺尔雅皱了皱眉头。
到处都是血的气味,根本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放在王国当中早都全吊死了。
“欢迎来到黑森林。”
她听到有人轻声说,她慢慢的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孩——那是萨安,她穿着一如既往的黄色雨衣。身后背着细长的扇。
这种奇怪的装束有点让人忍俊不禁,但是诺尔雅还真就认识这家伙。
毕竟是黑魔法的巫师们改造出来的奇怪之物,稍微的听过一点相关于这家伙的传说到是也不奇怪。
“我住在什么地方?”诺尔雅没打算跟这家伙客气,气势汹汹的说道。
“暂时我们没有开出来更加稳固的居住地,我们能给你准备帐篷。我现在能带你去看一下,是个很大的帐篷,很安全,距离教会不远。”萨安说道:“能接受吗?”
“教会当中没有空位了吗?”
“教会一直是满的,自从传送法阵来了以后,一直都有从那边过来的送死之辈。”
......
“那家伙给她安排一个安全一点的站位,到时候让神官站在外圈。”安德烈捏着太阳穴说:“我可不想一个不留神这家伙就看不见了。”
他们两人坐在了穿山甲的某处角落当中,和诺尔雅分离后的安德烈看起来一脸的不满。
而站在他的对面的,是一个更加奇怪的家伙。
他要比安德烈稍微的矮一点,带着坚硬的骑士头盔。却没有穿盔甲,正相反,全身只是穿着方便行动的衣料和绳子。
露出来的身体部分精瘦,但是肌肉极其分明。和安德烈的壮硕不同,是那种瘦弱的身体。
他叫做巴鲁斯,曾经算是在地下打拳来赚钱的人。
不过现在来到了黑森林,到是没必要计较以前是做什么的。
“让神官站在外面?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毕竟那是诺亚,据说能熟练使用锤子。我申请一面好点的盾牌,他有圣法力,能抗一轮到两轮吧。”
他扶着自己的头盔说道:“我站在外面的话或许也需要长武器,我看看能不能借到长枪什么的。”
“你不是一直靠着空手格斗吗?”
“格斗是对付人类的,武器是对付怪物的。”
“那布莱卡在你眼里算怪物还是人类?”安德烈试探性的问。
“我可没见过能把人打出去后还能砸穿两面墙的人类。”他说道这里,沉默了一下,然后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吗?”
“有点,主要还是因为到现在还没有能够说得上的情报。”巴鲁斯顿了顿:“我们到现在还算是初见,没有对策的情况下直接应敌,就算是英雄都可能会遇险。”
“可是就算如此我们也得同意这件事,因为那些家伙给我们开了无法拒绝的价格。”安德烈捏着太阳穴:“我早就该走了,你说我赚这么多钱为了什么?”
“你不是在外面有一个孩子吗?”
“我现在赚的钱都够他一辈子风花雪月了!而且,我儿子和我不一样!会比我有本事的很。”他笑了笑,然后表情苦闷起来:“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一面......我有预感,我会死在这一次行动当中。”
“我认为你说错了,你的赌运一直都很差。”巴鲁斯顿了顿说道:“我们和引路人的见面是约在明天对吧?”
“嗯,那些家伙现在在教会住,我们没法随便进入。”安德烈犹豫了犹豫了一下:“无命说会给我们准备谈话的地方。”
“分会长很在意这件事情的结果。”
“嗯,毕竟已经威胁生活在这里的人了。”
“我不认为那个家伙会因为谁的死去而感到紧张,我见过那家伙。知道那是个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人——不要命的紧,不管做出来什么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