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墓室之中,除了哗哗的水声和细小的空气被抽出的声音,或许也只有几人那清晰可辨的心跳声了。一行人盯着那黑洞洞的洞口,伴随着细微的空气声,如同一个正在上膛的大炮,随时可能把他们炸飞。
“现在怎么办?这地方可没法躲。”
众人等了一会,虽然空气抽动的声音没有停止,但是那墓门却在缓缓的合上,似乎一切都准备要归于平静。“怎么回事,师爷,是不是机关坏了?”
师爷看了看周围:“不太应该,理论上说这种机关是运用山体本身的结构触发,并没有什么机括,不存在年久失修的问题。”
眼看墓门越来越小,彪哥舒了一口气:“狗屁机关,这就是坏了,或者说就是用来吓唬人的。”
当墓门关闭的一刹那,空气流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少时,一股奇大的气浪伴随着巨响从马上要消失的门缝中挤了出来,封闭的墓室使声音在墓室中来回反射。张宇捂住耳朵,感觉脑袋都要炸开,嗡嗡的响声在张宇脑中不停撞击,脚下一软,身体朝后倒去。
这时,张宇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撑住了,胖妞用工兵铲撑到地上,一条腿蹬住了张宇。胖妞耳中的特制棉球隔绝了大部分声浪,但不断的回响扔让她有些无法忍受。拉着师爷的左手微微发抖,但声音幸好在她精疲力尽之前削减到了可以承受的程度。
张宇站稳身体,看着水面越来越高,深深地垂下了头,胃中顿时一阵翻腾,想要呕吐,但最终也还是没吐出来。
“这机关,也太厉害了,要不是瘦猴,老子早就掉下去了。”彪哥揉了揉脑袋,突然听到身后扑通一声,瘦猴落入了地面的强酸之中,耳朵中和眼睛中流下了一道道鲜血。
刚才声浪袭来时,彪哥正背对着那门,声浪如同炮弹一样向他打来,瘦猴一看不好,眼疾手快,一瞬间跳入了水池中,用身体挡在了彪哥面前,缓冲了大部分气浪,彪哥这才有了一丝反应时间,可瘦猴却赤裸裸地暴露在那股巨大的能量中,被崩的七窍流血,再也没有站起来。
彪哥看到这一幕有些懵,俯身去推了推瘦猴的身体:“瘦猴,别他娘的装死,赶紧起来!”,见瘦猴没有了反应,这个七尺男儿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
“小子!你要再不交摊位费你就给我等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对着一个精瘦精廋的鱼贩嚷嚷了起来,顺手把几条鱼扔在了地上“这一片的都交,凭什么就你不交?再不交把你的摊子砸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抹着眼泪:“老板啊,最近生意不好,这摊子可是我们娘俩的命根子啊,能不能宽限几天......”
“宽限你谁宽限我?老子也得吃饭,你生意好不好关我屁事!”说完拂袖而去,那年轻人一脸平静地看着鸭舌帽的远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鱼,又守在了摊前。
曾经的他也是意气风发,从小习武,毕业后进入了国企工作,本来前途大好的他却在结识了一位“大哥”后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他的那位大哥因酒后肇事逃逸而被警察满世界找,重情重义的他毅然为这位大哥扛下了所有的罪,就此锒铛入狱,所有人都以为他年轻气盛,而其中缘由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五年后,物是人非,他的父亲也因为这件事与世长辞,曾经他拥有的一切转眼间化为乌有,只剩下了他的老母亲和一身的本事,而他也就此变得沈默寡言。
在这半年中,他找过无数工作,但都被拒之门外,甚至连保安服务员都无法去干,无奈,只得和母亲支起了一个贩鱼的摊位谋生。
“这个人坐过牢......”
“就是,刚出狱就来咱这卖鱼,谁知道鱼里有什么......”
“对对对,都别买他的鱼......”
在短短几个月中,这么一个小鱼摊被无数人唾弃,母亲也用身体为他挡下了无数的脏水和谩骂,他每每想近前理论,但看到年迈的母亲在亲手为她打扫身上的烂菜叶。争什么争?平平安安,后半生陪伴在母亲身边恪尽孝道,如此还有什么奢求。更何况还有......
他每每抬头向着碧蓝的天空望去,想起了他曾经舍弃一切也要帮助的好大哥,心中也就每每浮现出一种希望,或许,他的这位大哥也在找他吧......
但他看到大哥带着一顶鸭舌帽出现在他面前时,曾经所恪守的兄弟义气也就荡然无存,沉默的看着那曾经立誓生死与共的大哥,心中渴望大哥能上前来抱住他,说声兄弟辛苦了,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他呆呆的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鸭舌帽带着一帮人早早地坐在了他的摊子前:“来了,今天该交了吧。”
老母亲上前说话请求宽限几天,鸭舌帽顿时气急败坏:“没钱?没钱就让你儿子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便上前推搡他,他一言不发,任凭那群人的拉扯,老母亲上前哭着拽着鸭舌帽等人,却被一把推翻在地。
可就在这时,鸭舌帽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曾经的兄弟,眼中凌然出现一丝杀机,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向后踹飞了出去。鸭舌帽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混蛋!一块上!”其他人一拥而上,可这时的他却像疯了一般,三拳两脚地把一群人踹翻,鸭舌帽撂了句狠话,在众人的搀扶下狼狈而逃,楼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慢慢扶起了地上的母亲,拍了拍母亲裤子上的泥土,一个胳膊上文身的汉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他警惕的眼神中,那汉子咧嘴一笑:“兄弟没事吧,好身手啊~”
他嗯了一声,扶着母亲就要走,那汉子在身后叫住了他:“兄弟,你要不嫌弃就跟着我干吧,我那正好要招人......”
经过一阵交谈,他最后答应了汉子的请求,汉子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以后跟着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就叫我彪哥吧~”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得,我以后也不叫你名了,看你瘦的跟个猴似的,我就叫你瘦猴吧......”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瘦猴刚从彪哥那里回来,手里提着一袋新鲜的苹果,心想着带回家给母亲尝尝,结果到家后却发现自己家中早就被打砸一空,老母亲坐在床上,浑身伤痕,看到儿子回来了,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瘦猴大怒,在一面洁白的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的大字清晰可见,约瘦猴明天凌晨3点见面......
凌晨3点的胡同异常寂静,黑暗处的几个人提着短棍砍刀站在瘦猴的对面,为首的便是鸭舌帽。
“小子,给你留的礼物看到了吗?”
在黑暗中,瘦猴眼中的光芒清晰可见,可能是愤怒,亦或许是激动,当那群人朝瘦猴走来时,瘦猴亦向他们走去,双方刚要交火,一声摩托车的急刹打破了胡同中的寂静,瘦猴的身后传来了彪哥的声音:“这种事竟然不叫我,看来是没把我当兄弟啊~”
短暂的几分钟,鸭舌帽一行人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鸭舌帽抹了一把鼻血,把一把砍刀递了过去:“能打是吧,来,有种砍我一刀,砍死我你就赢了~”
彪哥看了一会,眼中的一道寒光闪过,鸭舌帽一愣,而后彪哥接过刀对着鸭舌帽就劈了过去,鸭舌帽心中一惊,身体本能的向后一闪,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还是在脑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顿时顺着面部流淌下来。
彪哥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2年,穿着蓝马甲入狱时,瘦猴站在对面,恍惚中,瘦猴觉得这场景似乎很熟悉,就在几年前,鸭舌帽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自己。
与他不同的是,2年后的一天,瘦猴拿着两听啤酒站在监狱门口,仍然等着他那个已经过世母亲口中的贵人,当彪哥从铁门中走出后,瘦猴便把啤酒递了过去,谁都没说什么,二人一碰杯,同时把啤酒一饮而尽,瘦猴笑了笑,跪在了彪哥面前......
从监狱门口的一跪,瘦猴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彪哥身边,在他眼中,彪哥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这样一直跟着,一直跟着,直到......河南的某一处古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