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朱槿

常小满半夜里醒了过来。

全身疼痛如同被烈火烧灼,而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生命在默默地消散。

可在药力的作用下,她的心脉依旧完好,除了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以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求生,要么求死。

求死看来似乎更简单一些,只要央求勒铎下手即可。

不过,像勒铎这样连蚂蚁都踩不死的兔宝宝性格,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按照司幽所说,他是想将她折磨得怨气极重后,杀了她来炼化凶尸。

怨气越重,凶尸力量越大。

想必之后他还会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折磨她。

比如敲断她每一寸骨头,挑断她身上每一根筋……

用火烤、用油烹、用笼蒸……

这时,黑色的地牢里的角落里突然亮起了一个红点。

常小满歪着脑袋,仔细看着那个红点。

红点越来越大,如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巨大的朱槿,朱槿树上开出一朵红似血染的朱槿花。

那花绽开后突然掉落,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到了常小满的右手背上。那花迅速长出数条藤蔓将常小满紧紧缠住。

常小满动弹不得,出不了声音,只能任由藤蔓长出尖刺,刺穿她的肌肤。

巨大的疼痛完全超过了九曲笼的荆棘和万虫噬咬。

她几度疼得昏死过去又疼得苏醒过来。

身上筋脉断了又接,接了又断。

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

待常小满再次苏醒过来时,仿佛时间过了一个世纪。

巨大的疼痛让她整个精神都暴戾起来,她撑着墙站了起来,每挪动一个关节都如同骨折一般。

这时,一个如同耳鸣的声音响起。

“小满……小满……”

“谁?!”常小满左右张望,那棵朱槿已经消失,仿佛刚才的一起只是一场幻觉。

身旁的勒铎闭目睡着。

整个地牢如同时间停滞了一样安静。

可常小满大脑里却听见那个幽幽的女声:“小满……常小满……”

“你是什么鬼?!”

“杀了雷聿修……”

“什么?”

“杀了雷聿修,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幽灵般的声音在大脑里挥之不去。

“你是谁?”常小满发现自己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那个女声一直重复着“杀了雷聿修……”

常小满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可这声音就在她的脑子里。

神奇的是,她周身的伤竟然全都恢复了,同时筋脉如同再造,霜华真经融会贯通。体内似乎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我的基因被改造了?就像蜘蛛侠变身了?”常小满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即便在黑暗中,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要杀了雷聿修?我不杀他,我也没想着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杀了常小满……是他杀了常小满……你不杀他……你就会和常小满一样死去……哈哈哈哈哈……他要为父报仇,他要一统天下,他要把你炼化成最强的武器,最狠的凶尸……”

“WTF!你在胡说?!”

“你以为他爱常小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只是要你这样的极阴体质,司幽也是一样,所有人都是一样,他们都只想让你死,哈哈哈哈!”

“鬼才信你这胡说八道!”

“别不信!别自欺欺人!他对你的好,都只是为了让你认主罢了……你越爱他,就越会被他利用……哈哈哈哈……”

常小满怔在原地,被脑子里的话语蛊惑。

“用我给你的力量,拯救你自己,离开这里!去杀了雷聿修!”

“我不信你!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我……哈哈哈哈哈哈,永远也回不去,永远也回不去……”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等等!什么下一个你!把话说明白!”常小满怒喊道,却无力阻止女子的声音远去。

她咱在地牢中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难道真的是被雷聿修利用了?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什么叫做成为下一个她?

常小满看着躺在地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勒铎,叹了一口气。

现在不是想问题的时候。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勒铎扛到肩上。

右手催动灵力,灵力化作千百片朱槿花瓣凝结成一把凶刀。

长刀凝力,带着血色刃光,仅仅两下,就把地牢大门整个摧毁。

常小满扛着勒铎,大步迈出地牢。

地牢守卫在朱槿凶刀前根本如咸鱼烂虾。

常小满手起刀落,凶刀撕碎眼前挡路之人,并生食其魂,大快朵颐。

常小满双目赤红,整个人如烈鬼附身,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地向地牢外走去。

司幽听到异动,迅速前来。

见常小满扛着勒铎从地牢里走出来,立刻吓破了胆。

“走走走!”他赶紧命人撤离,“她……怎么会……快走!我们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司幽和鬼面人迅速撤离。

常小满扛着勒铎不好去追,只得看着司幽仓皇逃走。

她反手化去凶刀,将勒铎放在地上,将自己身上勒铎的衣服重新给勒铎盖上。

一摸勒铎的额头,应是在地牢里寒气入体,得了风寒。

常小满右手捻出一瓣朱槿按在他眉间,以疗愈他的心神。

见他呼吸平顺,小满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正在这时,哒哒的马蹄狂奔而至。

容责跳下马飞奔到勒铎身边。

“勒铎!”

常小满赶紧给容责腾了位置,“没事,就是有些着凉。”

容责一把将勒铎抱起,凝眉看向常小满,“你们怎么出来的?”

“杀出来的。”常小满轻描淡写地说道。

“勒铎被劫全因为你,如果他有事,我定不会放过你!”容责目光犹如尖刀。

常小满看着他抱着勒铎翻身上马,不由得有些羡慕。

待他们匆匆离去,常小满抬头看着苍穹繁星。

今夜,她几近濒死。

此时此刻,山风凛冽,月如寒霜,却连一匹回城的马匹都没有。

她徒步沿着容责一行的马蹄走着。

地牢里脑海里的那个女人的话清晰不已。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孤身一人,衣衫褴褛,赤脚而行。

像一只野鬼行于深林。

走着走着,常小满终于哭了。

“雷聿修,我现在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底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