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名风波

赵自强是第一高级中学高一一班的班主任,一个有着十多年教学经验的数学老师,也是一高为数不多的有着高级教师职称的优秀教师之一。一高的班主任,大多都是从高一开始带起,如果中间不分班的话,一直带到高三。至于说为什么这么安排,也不清楚,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传统。

自担任班主任以来,他已经带过好几届学生了,这些学生中有不少考入名校的,其中也不乏考入清北的高材生。这一成就让他颇为自豪,同时也奠定了他在学校崇高的威信和不可或缺的地位。如果这一届再出来几个名校学生,那年级主任肯定没跑,干得好退休前当个教导主任甚至副校长什么的也不在话下。想到这儿,赵自强脸上一阵得意,走路的步伐也轻盈了起来。

确实,赵自强也有得意的理由,因为他的班上今年分到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学霸,中考全县第一名,算是这个县城最好的学生吧。之所以他能得到这个好苗子,除了学校的格外关照,也是因为有其他特殊的因素在里面。

这么多年,赵自强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自然也是因为他有一套很好的教学方法。说是很好,其实也没啥新鲜的,就是抓分数,抓尖子。全班五十个学生,他主抓前十名,至于后面的只要不拖后腿就行,前途如何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当然,也不是说后面的学生完全不管,只是说在投入的精力上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用他的话说,这叫抓主要矛盾。毕竟,在高考竞争极其惨烈的中原大省,一个班上能考上大学的确实也没几个。只要把前十个抓好了,考上几个名校,那学校的名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也因此,每次招生的时候,他都会用尽各种方法争取一些好的苗子。尤其是今年,全县最好的苗子给他弄到自己锅里了,对于一个班主任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因为这个中考状元,一高钱校长还特意找他谈了话,一而再地嘱咐他一定要把这个苗子培养好,争取三年后能顺利考入清北。如果能考个全市甚至全省的状元出来,一定升他为年级主任,甚至说教导主任也是可以预期的。

一高虽然过去出过市状元,但是省状元,别说一高了,整个县市都没出过。如果能培养一个省状元,那不仅是一高的骄傲,也是全县全市的骄傲。钱校长的话,无疑给了赵自强极大的刺激。由于特殊的关系,赵自强还是对这个学生十分了解的。他信心百倍地向钱校长打了包票,省状元虽说不敢保证,但可以保证清北一定没问题。

早上八点,开学第一课正式开始,赵自强做为班主任自然是第一个出场。他来到了教室,师生互相问好之后,开始了他的首秀。像绝大多数老师一样,用的是河南的当地方言。

“首先,我代表一高欢迎大家前来求学。不出意外的话,今后的三年我们将会朝夕相处。希望在这三年时间里,你们能珍惜这宝贵的时光,努力学习,争取考一个好大学,为你们家族,为我们学校,为咱们国家争光添彩。我不敢保证你们每一位同学都能考上大学,但是我能保证,只要你们能努力努力再努力,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什么211,985,甚至清华北大都不在话下。”说完,扫视了一下整个教室,掌声响起。

“下面,咱们互相都认识下,我先做个自我介绍。”说着赵自强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赵自强,是你们的班主任,主教数学,是咱们学校为数不多的拥有高级职称的教师。省师范学院毕业,十五年教学经验,其中带过完整的三届学生。在我手底下出了两个清华,一个北大,其他名校那就更多了。今年,你们是我将要带的第四届学生,也是最后一届从高一到高三。带完你们后,第四年开始我就只带高三毕业班了。希望这一届,我们能够一起努力,从你们当中能出来一两个清华北大,再出来几个985、211名校,给彼此都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说完,学生们再次集体鼓掌。

赵自强开心地笑了笑,又环视了一遍教室,摆起双手示意学生们停止鼓掌。

“下面,我来点下名,点到名字的同学喊个到,然后站起来让大家都认识下。”

“葛潇。”

“到。”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答道,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怎么会有两个人?不仅赵自强愣住了,全班同学也都愣住了,眼睛齐刷刷地向这两个学生瞅了过来。这一瞅不要紧,居然是一男一女的两个学生,叫同一个名字?!而且这两个人离得还很近,只隔了两排。两个当事人也愣住了,互相一看更是大吃一惊,这不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吗?女同学是坐在三轮车里跟出租车司机吵架的那个女生,男同学则是不满出租车司机从车里下来的那个男生。

两个人四目相对,脸上先是充满了惊喜,瞬间又略显尴尬地一笑,迅疾眼光又快速移开。再看这个男生,戴个眼镜,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像是比较害羞。看到那么多眼睛看了过来,红着脸赶快低下了头。

那个女生,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鹅蛋脸高鼻梁,标准的美人胚子,瞬间吸引了全班男生的目光。不同于那个男生,看到大家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她一点儿也不害羞,还扭着头从前往后扫视了一遍。好像在说: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啊。这么一看,引发了教室后面几个男生的一阵骚动。

赵自强见状,“咳咳”地大声咳嗽了两声,教室恢复了平静。“我叫葛潇,”他疑惑地盯着女生,“你叫葛潇吗?”

“我叫郭逍。”

“我叫的是葛潇,诸葛亮的葛,潇洒的潇,不是你。”赵自强脸上有一丝不悦。本来要给大家隆重地介绍这个中考状元,没想到被她给打了岔。

“哦,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叫我呢。”郭逍吐了吐舌头,满脸尴尬地坐下了。的确,用河南话发音,葛和郭发音相近,不认真听很容易混淆。

赵自强收回目光,看向葛潇,然后对着全班同学继续说道:“葛潇同学中考成绩全县第一,全市第二名。数理化全部满分,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很荣幸分到我们一班了。”赵自强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自豪,好像葛潇是他的孩子一样,刚才的不快也顿时消失了。

“葛潇同学是我们班乃至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优秀学生,目标就是清华北大。希望大家今后都能向他好好学习,争取都能考个好大学。当然,那些考不上大学的同学也不要气馁,以后走出校门起码也可以很自豪地说,你有一个清华北大的同学嘛。”赵自强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夸一夸葛潇,顺便树立一个榜样,但是,他也许不明白,这样说反而让很多人比较反感。

听赵自强讲完,大家自然把目光都移到葛潇这里。在这些眼神中,有些是惊讶,有些是羡慕,当然,也有一些是不屑和嫉妒。由于听错名字引起的小插曲,同学们在第一天都记住了这两个新同学。当然,并非是因为他们的名字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他们身上所具备的独特的两个标签:一个是漂亮外向的班花,一个是帅气害羞的学霸。

自然,两个当事人也互相记住了对方,不仅是因为这次的点名风波,还有在路上的偶然相遇。只是,此刻的他们不会知道,往后余生,除了同学这层关系外,彼此还会在对方的生命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