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东施效颦”·“元泽辨兽”
——概念间的属种关系、矛盾关系和反对关系

东施效颦

春秋时代,越国有个美女,名叫西施。她的美貌,真可说是天下闻名。有一次,西施患胸疼病,手捂着胸口,紧皱双眉从街上走过,被一个叫东施的丑媳妇看见了,她觉得西施这模样,比平时更美。于是,她也就学着西施的样儿,用手捂着胸口,紧皱着双眉,装出一副犯愁的样子,一样地从街上走过。可是,街上的人见了她这副丑态,觉得比平时还丑。有的人见了她,急忙关上大门;有的人见了她,赶紧领着妻子和孩子躲得老远老远的。

这个成语笑话故事讽刺了那些不切实际、胡乱模仿,导致不良效果的人和事。

这里,我们从“概念间的属种关系”以及“矛盾关系”和“反对关系”这一角度来对它进行分析。

所谓概念间的属种关系,就是一个概念的外延完全包含在另一个概念的外延之中,并且仅仅成为另一个概念外延的一部分,这样两个概念之间的关系。

“西施皱眉头”这个概念的外延完全包含在另一个概念“皱眉头”的外延之中,并且仅仅成为“皱眉头”的外延的一部分。即是说:“西施皱眉头”是一种“皱眉头”,但并非所有的“皱眉头”都是“西施皱眉头”。因此,我们说,“西施皱眉头”与“皱眉头”这两个概念之间具有属种关系。同样,“东施皱眉头”与皱眉头”这两个概念之间,也具有属种关系。

在具有属种关系的两个概念中,外延大的,包含另一概念的概念叫属概念,外延小的,包含于另一概念之中的概念叫种概念。

“皱眉头”是属概念,而“西施皱眉头”和“东施皱眉头”分别都是种概念。

属种关系又可分为包含关系和包含于关系。属概念的外延包含种概念的外延,属概念对于种概念的关系,就叫做包含关系。如“皱眉头”对于“西施皱眉头”来说,就具有包含关系,“皱眉头”包含“西施皱眉头”。同样,“皱眉头”对于“东施皱眉头”来说,也具有包含关系,“皱眉头”包含“东施皱眉头”。

种概念的外延包含于属概念的外延之中,种概念对于属概念的关系,就称为包含于关系。如“西施皱眉头”对于“皱眉头”来说,就具有包含于关系,“西施皱眉头”包含于“皱眉头”之中。同样,“东施皱眉头”对于“皱眉头”来 说也具有包含于关系,“东施皱眉头”包含于“皱眉头”之中。

包含关系与包含于关系是一种相反的关系。我们设“皱眉头”为S,设“西施皱眉头”为P,就可以得出:如果S包含P,那么,反过来P就包含于S。即是说,如果S对于P来说,具有包含关系,那么,反过来P对于S来说,就具有包含于关系。很明显, “皱眉头”与“西施皱眉头”之间有包含关系,而反过来,“西施皱眉头”与“皱眉头”之间就具有包含于关系。

现在,我们来谈概念间的反对关系与矛盾关系。

前面已经说过,概念间的不相容关系是指同一属概念下的两个种概念的外 延完全不同的关系。不相容关系有两种,反对关系和矛盾关系。

反对关系的特点是,两个外延不同的种概念,它们外延之和小于它们的属概念的外延。“西施皱眉头”和“东施皱眉头”这两个概念是同一属概念“皱眉头”下的两个外延不同的种概念,而且,它们的外延之和小于它们的属概念的外延,因为除它们之外,“皱眉头”这一属概念下,还有“其他人皱眉头”这一种概念。

矛盾关系的特点是,两个外延不同的种概念,它们外延之和等于它们属概念的外延。

请看笑话:

元泽辨兽

宋朝的王安石,有个儿子叫王元泽,小时候就挺机智、聪明。在他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有人用一只大笼子,装了一头獐和一头鹿送给王安石。送东西的人见王元泽在场,就想考考他,便问他:“你看,这笼子里,哪头是獐?哪头是鹿?”

王元泽不认识獐和鹿,但他却眨巴眨巴机灵的小眼睛,回答说:“鹿旁边的就是獐,獐旁边的就是鹿。”

首先必须指出,王元泽这一回答从总的说来是违反同一律的,(关于同一律,我们将在四十八——五十题中讲到)。王元泽既然不认得獐和鹿,当然无法回答“哪头是獐,哪头是鹿”这一问题,他所强行回答的不是这一问题,而是“什么的旁边是什么”这个游移不定的问题。可见,他所答非所问。这是一种“转移论题”的逻辑错误。

虽然从总的说来,王元泽的这一回答包含了“转移论题”的逻辑错误,但是从局部看来,他的回答中又包含有合逻辑的因素;正是这一合逻辑的因素表现出一个仅有几岁的孩子的机智、聪明;而又正是这种天真的机智、聪明 ,逗人发笑。

这个合逻辑的因素就是:从王元泽的“鹿旁边的就是獐,獐旁边的就是鹿”这一有趣的回答中,可以看出他已经朴素地意识到了概念间的矛盾关系。

这里,除了獐和鹿之外,笼子里再没有别的动物了。因此,可以说:“那头獐”和“那头鹿”这两个概念是同一属概念“装在那个笼子里的动物”之下的两个种概念。而且,这两个种概念的外延之和等于它们的属概念的外延。因此,这两个种概念之间的关系是矛盾关系。仅有几岁的王元泽对问题的回答虽然所答非所问,但是,在他的所答中,确实表明了他对概念间矛盾关 系的朴素理解。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继续对“东施效颦”的成语笑话故事进行分析,以弄 清“东施效颦”之所以可笑的逻辑基础。

那位效颦的东施,之所以可笑,从逻辑上讲,是由于她没有弄清“东施皱眉头”、“西施皱眉头”以及“皱眉头”这三个概念之间的关系。

首先,“东施皱眉头”和“皱眉头”之间具有包含于关系,即是说,虽然“东施皱眉头”这一概念的外延完全包含在“皱眉头”这一概念的外延之中,但是,前者的外延只是后者外延的一部分。因此,它们二者的外延绝非全同。那么,我们就绝不能认为“东施皱眉头”跟“皱眉头”是一回事。可是,从东施的思想行动可以看出,她没有意识到这两个概念的区别,而将二者混为 一谈了。

再则,“东施皱眉头”和“西施皱眉头”之间是不相容关系,它们的外延完全不同,故二者不能同日而语。可是,从东施的思想行动看来,她误将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视为全同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