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羡瞧着自己的干瘪的手,心中一慌,不知怎么竟变成十岁孩子,肚子空空又瘪又痛、又饥又渴,心亦更加惊慌失措。
眼下吴羡正身处一镇子,来往行人匆匆,皆是满面枯黄槁瘦、神情麻木,对这个躺在墙角边缘的孩子不管不顾,吴羡也顾不得路人淡漠的眼神,吴羡只得张开口,虚弱的声音向周围人求助。
路人看其一眼以后,许多人是脸泛同情,可又苦闷摇摇头,便当做不知道而离去,还有人更是面色麻木的路过,仿佛机械一般。
见到这种情况,饥肠辘辘的吴羡心更加急迫,心中却更是加挂念前世,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喝,心中顿生绝望疲乏,心想:“现在我双腿无力、身虚体弱站不起来,路人都冷眼旁观,看来是死期将至。”不由重重叹一口气,随后疲惫的沉沉睡去。
一入梦乡,便又是那凶恶的梦魇,梦中身处一片漆黑,唯有正前方三丈处有一檀台清晰可见,台上摆放一座古朴铜炉,几缕青烟自三柱香飘起,哈哈哈、嘿嘿黑、桀桀桀……各样不同的怪异的笑声响起,耳畔也传来一道宏亮且遥远到听不清的嗓音,吴羡被惊得一身冷汗,霎时苏醒过来。
待醒来后,首先便被一股肉香味勾起了肚里馋虫,饥寒交迫的吴羡更觉饥渴,此时已至深夜,天中星星点点,一轮眉月当空,好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一眼观去,庙堂一座大佛却已是破烂不堪,佛头似被直接撞断,断口凹凸不平,经历岁月洗涤,早已不清楚,甚有青苔爬上佛身,屋顶破破烂烂,仰头便能望见天空,索性还算一块遮风挡雨之地,吴羡也没有资格挑剔。
“小鬼醒了。”一道略微沙哑沧桑的声音响起,吴羡顺着声音望去,那人约摸五十岁的样子,脸色干瘪蜡黄,身材枯瘦,头发散乱用布带绑着,穿着破烂满是补丁、又脏又乱的衣服,一个破碗,一根树棍放在身边,吴羡一下便瞧出来是个乞丐。
吴羡心中一暗,心想:“乞丐又如何,自己的命还是这个邋遢老乞丐所救,自己现在甚至不如一个乞丐。”想到这里,心中不自觉更加失落,低下了头,眼神也更加暗淡。
老乞丐窥见少年眼神中的失落和绝望,心中更加的同情和怜悯,心想:“这可恶的世道,可恶的鞑子,人命当真如草芥。”
老乞丐怜惜的目光看向吴羡,说道:“我初见你时你躺在街边墙角,一个人孤零零煞是可怜,却不知你亲人何处?”
吴羡咬着牙摇摇头,前世本是阖家幸福,却突逢灾祸横生,被车撞成重伤,幸存的意识浑浑噩噩处在“黑暗”诡异的空间,抢救无效死亡,却不知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但能再活一世,吴羡心中虽然痛苦,不免有些庆幸。
老乞丐叹一口气,将火架上烤鸡拿下,撕扯下一只油腻的鸡腿递给吴羡,干脆的说道:“吃吧。”随即解下腰间酒葫芦,自己喝着酒,吃着鸡肉。
饥肠辘辘的吴羡顾不了太多,拿着鸡腿狼吞虎咽,没三两下就吃完了,吃完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熊熊大火,皱着小小眉头思索着。
老乞丐本以为吴羡会讨要食物,竟没想到会这样懂事,这样有骨气,一个十岁小孩能忍住饿意,心中不免感叹吴羡懂事,心中却隐隐有些许念头诞生。
自己孤身一人讨生活,与那小小男孩有何区别,何尝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知哪天饿死街头,或者被人所杀而横死街头,若是运气再好些能寿终正寝,也不过死在他乡,无人收尸,倘不如收吴羡为孙子,两人相依为命,以后也有个伴。
却不知其亲人尚存否,若是其与亲人走失,便助其寻找亲朋,也算积下福德。见到在一旁楚楚可怜的吴羡,老乞丐又扯下一大块鸡肉,“小子,接住。”
“对了,你父母亲朋是否尚在人世,倘若你是走失,我便助你寻找。”老乞丐看着蜷缩着的吴羡,询问道。
吴羡没有记忆,但却肯定说道:“我孤露无所荫庇,前几日大病一场,记忆遗漏足多,所知甚少。”不过正逢乱世,天灾人祸,百姓民不聊生,且有易子而食的典故,想来自己不是孤儿便是被遗弃,吴羡吐了口苦气,或者自己只能等死了。
正当吴羡愁绪时,吴羡眼神观察到一旁的老乞丐,吴羡强烈的求生欲望迸发,吴羡乞求的目光看向老乞丐,恭恭敬敬磕个头说道:“老先生,您有没有法子为我谋一条生路,做仆役、做书童等等都可以,我吃得很少,又肯吃苦。”
就老乞丐救吴羡一命,再加上老乞丐热忱之心,愿帮吴羡寻亲,便受得起吴羡这跪拜之礼。
老乞丐本来就想收吴羡为孙,可吴羡先向其开口,老乞丐想了想说道:“你若不嫌弃我这个老乞丐身无分文,愿意和我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便跟在我身边吧,只盼待我老后,你能将我掩埋于土便罢。”或许是怕吴羡觉得自己挟恩图报,老乞丐又说道:“如若你不愿和我一起,我也尽力帮你谋条生路,现在你自己选吧。”
吴羡赶紧磕头,额头磕出几条红印,激动的说:“我愿意跟随老先生身边,只盼老先生不嫌弃我人笨手拙,愿服侍老先生左右。”
老乞丐赶忙扶起吴羡,自己孤身大半辈子,现在老来得孙,不禁老泪纵横,激动说道:“老乞丐我独身大半辈子,现今你跟在我身边,不用为奴为仆,你就做我爱孙吧。”
吴羡心中感动,之前他孤身一人躺在街边煞是绝望,他真切能感受到老乞丐拳拳爱护之心,感恩说道:“爷爷,以后孙子一定孝顺您。”
“好啊,好啊,我李老头孤鳏半身,现在有孙子啦。”李永长抱着吴羡痛苦流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