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宫的山门所在是一处极为广阔的结界,自成一处,在其最外围全部都是被称作剑林的原始森林,将核心的山门建筑环绕在其中,任何想要临近那座宏伟山门的人,都必须要凭借实力闯过这一片剑林。
剑林较为深入的一片区域内,有一眼清泉,平日里经常会有各种剑气种来此处饮水,无论是化形何种生物的剑气种,一旦临近此地,都不会彼此攻击,只是饮水而已,当然,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看出这一眼清泉也并非是普通的山泉水,而是由无穷的剑气所构成的,一些负了伤的剑气种在这里饮过泉水之后,都会逐渐恢复伤体,甚是神奇。
此刻在这眼泉水的四周,除了各式各样的剑气种外,还有一个身形两丈开外的人形生物和一个人形黑炭,在他们旁边,还有一只虎形的剑气种在饮水,其他的剑气种对这几个外来者虽然有敌意,可是仿佛在遵循着某种规则,没有出手攻击。
人形化身给本体号了号脉,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是最起码呼吸相对还算正常,还没达到出气多进气少的那种程度。
他也想过给本体来点山泉水试试看能不能帮助治疗伤体,可是想一想还是算了,毕竟人类和剑气种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万一出了差错,那就划不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已经有人给他们下了悬赏令,可是也可以预想到一些后果,天囚国的其他强者肯定会发狂,而且这世间奇人众多,各种各样的天予神降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有人会推演出是他们动手杀的人,接下来他们在这蜀山剑宫中注定四面楚歌,想要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从而夺得造化,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本体的伤势恢复过来,只要本体恢复,那一切都无所畏惧。
他作为一道从本体分化出来的神念,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杀人他拿手,救人却差了点意思,眼下只能寄希望于秦讳的那枚老君戒,期待当中能有一些治疗伤体的灵丹妙药,可是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打开这枚戒指,其内蕴含的阵法之力不是他可以破解的,最终无奈之下,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那把诡异的长刀拔出来了不到一寸,尝试看能不能用其吞噬属性破解掉阵法。
长刀刚刚出鞘少许,就开始有黑烟溢出,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哭声,一个虚影就要成型,吓得周围所有的剑气种都是皮毛炸起,警惕的看着这里,一点点的后退着。
化身与本体不同,除了本体与和他有血脉联系的那七人组以外,他无法与其他人进行神念沟通,只能靠嘴去说。
“别别别,小朋友,你赶紧打住,消停一会,没人叫你出来,你能不能先回去,算我求你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那地藏魔童好像真听懂了,刀鞘中传来了两声不满的呓语之后,一切异象还真的就消失了。
这让他有些诧异,还有些惊喜,看来这地藏魔童已经诞生出了自主意识,可以沟通,这所代表的意义可就非同凡响了。
不过当下他也没时间考虑其他,老君戒放在了出鞘的少许刀刃上,用力的摩擦了一下。
“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崩碎了,随后可以看到一缕极为细小的阵法之力从老君戒表面浮现,随后被刀刃吸收。
化身看到这一幕,激动不已,还真被他给破解了,这可是帮了大忙,赶紧把长刀收好放在了一旁,开始仔细搜索老君戒当中的一切。
好家伙,不愧是天囚国年青一代的种子选手,这里面好东西可是不少,他无暇他顾,开始专心寻找着可以疗伤的天材地宝。
片刻过后,他找到了两个小玉瓶,一个上面写着醒神液,另外一个上面写着生肌单。
顾名思义,一个治疗神魂,一个治疗肉体,分身大喜,捏着本体的嘴就滴了两滴醒神液进去,而后在一旁观察。
果然,本体的神魂传来了些许悸动,但是还不够强烈,不足以让他彻底醒转过来,分身一看有谱,二话不说就把一瓶子的醒神液都灌了进去。
如此一来,本体神魂的悸动越来越剧烈,终于,本体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双目开阖,目光摄人,其内的癫狂与凶戾喷薄而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自其喉咙中迸发,惊得那些剑气种分分后退。
随后只见他盘膝而坐,不顾肉体的伤势,强行运转血气,催动九幽彻地法的残法,于沙土中提取出些许金属元素,凝聚成一根只有小拇指那么长的细针,以右手中指与拇指捏住,再按照桃源一些关于人体穴位的书籍中所示,迅速的从自己脑门的中心处刺入脑海。
他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而后眼中的癫狂与戾气逐渐消散,或者说是被他封印了起来,取而代之的事冷漠与深邃。
原来刀十三在觉醒的过程中经历了人世间真正意义上的大恐怖,不借助任何外力生生熬过了那种最极致的痛苦,虽然机缘巧合之下他的神魂没有彻底崩溃消散,挺了过来,但仍旧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清醒过来的以后,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戾气与癫狂,想要发泄,想要摧毁看到的一切,失去了原有的心境,性格都产生了变化,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只能强行封印住了自己情绪,可是即使是这样,如今他的心境也绝不是一个十三岁少年所应该拥有的,经历过最为极致的绝望之后,他变得很冷漠,至少目前是这样,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经历过如此磨难,他的觉醒过程达到了极致,未来不可限量,略微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他确定自己一举跨入了觉醒境中期的水平,五成以上的血脉彻底觉醒完成,这是一种井喷式的突破,如果不是凭借自己硬抗过来的,他肯定是达不到这个高度。
而且与此同时,他神魂的坚韧程度达到了一种不可想象的地步,不说其他,今后任何精神类的天予神降都将会对他失效,至于肉体的伤害,在别人看来也许足以让人昏厥的痛楚,对他来说也只能是如同春风拂面罢了,经此一役,他的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解决了神魂的问题之后,他开始专心运转心法,吸收天地间的大道精华,期间偶尔服食一两枚生肌丹,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五天左右,这五天中他身体表面的碳化皮肤逐渐脱离,生出了新的血肉,一头黑色长发也重新长了出来,这种血肉生长的痛苦是常人所承受不了的,可是他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终于,在第五天的深夜,他再次睁开双眼,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的骨骼劈啪作响,污秽之物早就脱离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的个子都长了不少,眼看着得有一米八了,一身肌肤莹白如玉,好似大姑娘一样,在月光的映衬下泛动些许光辉。
此刻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体内的血液进化到了另一个层次,速度的本源之力充斥在每一条血管中,流向四肢百骸,他坚信,此刻的自己如果再次对上秦讳那个层次的强者,绝不会再如当初那般狼狈,他来到了泉水旁,看着泉水中倒映出的自己,摸了摸下巴,有些自嘲。
“呵,我怎么成了一个小白脸了?”
他摇了摇头,把原本属于秦讳的老君戒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从中取出了一套黑色长衫穿在了身上,虽然说此处全是剑气种,也没有别人,但他还是不习惯裸奔。
随后他控制着自己化身化形成小鸾鸟的形态率先离开了这里,去往七人组的身旁,按照原定计划搜集天材地宝,完成杂镖,同时打探一些外界情况。
接下来他清点了一下战利品,老君戒当中好东西不少,其中最珍贵的自然是那杆暗金色阵旗,其余的则是一些小的阵旗和各种天材地宝以及大量的剑气种,除此之外就剩下一本写着《阵法入门》的书籍,他专心研读了很久,到最后却让他感到备受打击,完全看不懂,这只是最粗浅的阵法入门而已,看了快一宿,他竟然丝毫不得其法,要知道这可是秦讳生前五岁时就开始学习的第一本阵法书籍,后来被他随手放在了老君戒中,当时秦讳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掌握了,天赋这个东西,真的没法说。
刀十三撇了撇嘴,随手就丢在了老君戒中,自我安慰道。
“切,狗屁阵法,以力破之,小道而。”
另外两个仆从的戒指他也洗劫一空,把东西都放在了一枚老君戒中,做完这些,他把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剑气种和其他被抓获的剑气种都放了出来,交给了之前被当做坐骑的那个小一些的剑气种,尝试与之神念交流。
“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一种存在,但是你应该和传言中的剑气种不一样,无论如何,我们曾经一起战斗过,谢谢!”
那个实力强大的虎形剑气种,原本巨大的身躯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吃力的点了点头,有了些许微弱的神念传来。
“我们,有生命,……”
刀十三神色一动,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这里的剑气种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异变,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以后,确实会诞生出神智,一念及此,他心中有了些许愧疚,之前被长刀吸收的那些剑气种其中也应该有少许诞生了神智,早知如此,他也不会那么做,好在绝大部分的剑气种永远都没有诞生神智的可能,比如兔子形态的剑气种,或者田鼠形态的,注定只是死物,关于这一点他的分身也会同步给七人组,避免再造杀孽,一念至此,他再次神念传音。
“你们最好先都躲起来吧,这蜀山剑宫要乱了,最近这段时期会很不太平。”
那重伤的剑气种没有再回复他,而是被搀扶着向泉水走去,开始疗伤。
做完了所有这一切,刀十三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把自己的长刀拿在手上,沧浪一声拔了出来,眼看着黑烟就要在此地弥漫开来,那地藏魔童也开始凝聚,刀十三一声大喝。
“给我回去!”
煞气与怨气凝聚成的黑烟,还有那刚要显现的地藏魔童都是一滞,竟然真的都重新回归,刀身轻颤,有一个声音稚嫩的声音在刀十三的脑海中响起。
“呀呀呀,阿爹你凶我,你欺负我,再也不和你好啦!哼!”
嗖的一声,长刀自行飞起,回归刀鞘,随后任凭刀十三如何用力,都再也拔不出来。
他头大如斗,满头黑线。
阿……爹?开什么玩笑,他知道自己的这把刀有古怪,可也没想到会古怪到这个程度啊,想他堂堂小白脸,呸,应该是堂堂美少年,如今刚十三岁,还没和哪个小娘子拉过手呢,怎么就喜当爹被一把刀叫做阿爹了?这他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