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当即笑道:“楚王敏感了,敏感了啊,寡人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报我国仇,蛮军北伐我大灵越夷,侵占城邑田土,虐杀庶民,我灵国岂能坐视不管?若再留他扬越部落一线生机,往后恐怕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侵灵举动,寡人不能坐视,只能斩草除根。”
使臣表示理解,然后笑了笑:“这么说来,灵君的目的,不是为了攻占扬越?只是为了杀灭蛮人?”
徐灵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蛮军虽然于寡人有仇,于灵国有仇,但寡人总不能滥杀无辜吧,那些妇孺、孩童,寡人总不能全部杀掉,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此番,并不是君子所为。”
使臣一阵腹诽,
就您这还是君子呐!
大军都开始攻占扬越了,很多土地都化为了灵国国土,您特么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无耻啊……
不过,这位使臣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而他也秉承着沈庄的嘱咐,决不能用质问的态度去呵斥灵君。
这位灵君据说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物,而他的实力也能和他的骄傲所匹配。
如果你用强硬的态度去指责他,把他惹火了,反而这场商谈就没必要了,徐灵肯定会一举攻下扬越,不给你一点面子。
当时的越国、吴国,不都吃过这样的亏吗?
可现在呢?
你看看越国,不但撤了兵,还放弃了一切和灵国接壤的军事活动,再过不久,他们也势必会派来使臣道歉,大概是为了蛮军围成,越卒不出这种事找找理由。
你再看看吴国,人国君都把闺女嫁给你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所以,语气毕竟要拿捏好,
“外臣能理解灵君的心情,只是,扬越地区太过紧靠我楚国南境,而如今,我王正要准备北进,南方毫无兵力和资源,灵君,这不该避避嫌吗?”
话说到这,徐灵没有回答他什么。
使臣心想,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干脆就别藏着掖着了。
“自两年前,白虎祥瑞之事,直到如今,我王都依旧把灵君当做朋友,把灵国当做朋友,希望灵君不要做出有负于我王之事啊,这扬越,是不是应该放下为好?当然,灵君想报仇雪恨,外臣自是理解,只要扬越不出,任何条件,我王都能答应您,如何?”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都心有灵犀,
这是楚国对灵国的一种威胁。
你要是进攻了扬越,那你就是恶意与楚国交恶了,以后咱们可就别提什么外交了,
估计等楚国伐了宋国,就会回头打灵国。
话虽然没有说清楚,但徐灵知道这里面的意思,
大概就是:“我现在不想理你,请你自重,要不然,等我忙完手里的事,你可等着瞧。”
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只有威胁,没有什么友好商谈之类的事情存在。
强国才有外交,弱国则没有外交,那就连威胁用不着,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不然你就等着被收拾。
灵国无疑在楚国眼中,已经不算弱国了,
所以,楚成王派来的使臣,才如此的礼貌。
起码没对徐灵说什么斥责威胁之类的明话,
但意思却已经传达了。
突然,
徐灵却是哈哈大笑:“楚王敏感,楚王敏感!”
那使臣眉头一蹙,诧异的看着徐灵。
“请你回去告诉楚王,寡人的大军已经南下,攻占了扬越多数地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寡人绝不会在扬越建设一座城,迁徙一个人,你看如何?”
不建一城,不迁一人?
使臣顿时懵了。
“寡人的想法是这样,扬越地区的蛮族部落,享有一定的自治权,寡人只在扬越派遣一支千人部队和县宰,以监视那些蛮人的举动,防止他们作乱,但这土地嘛,哈哈哈……寡人既然收下了,就从没有退还之事。”
使臣身子有些倾斜,歪歪斜斜的立了半截起来:“灵君此言当真?若真不在扬越建城,不往扬越迁徙灵人,那可否容外臣将此事禀报我王,请他决断?”
“这是可以的,况且你还可以这么对楚王说,寡人帮他监视蛮族,还是无偿的,他应该同意了吧?”
“如此……如此,我王必当同意!”
“嗯,那就好,那就好,祝愿我大灵和楚国世代友好,不要互相仇视,这位大夫可尽快回去禀报楚王,切不可拖延了。”
“那是……那是……”
这就是徐灵的办法,
将扬越当做一个自治区,让蛮族自己治理,
灵国只在扬越驻扎一支两千人的边防军,监视蛮人的举动,
当然,仅仅只是自治。
并且徐灵答应,不在扬越建设城邑,也不往扬越迁徙一个灵人。
楚王听闻,颇为的诧异。
想不到灵国居然采用了这种方法。
当即,在朝野中得到了沈庄的同意。
“若灵君不在扬越建城迁徙民众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拿下扬越,只是,臣下怀疑,这灵君会不会是口头上这么一说,实际上……”
楚成王摆了摆手:“本王还是相信那小灵君的诚信的,灵国这两年虽然逐渐的强大了起来,但却从来没有对我楚国动过心思,相反,两国经常通商往来,倒是让我楚国富足了不少。”
斗亥又在一旁冷冰冰的说道:“大王,灵人不可不防啊,微臣还是以为,应当派兵防御南境,以便监视灵国是否如实照做,若他们反悔,正是我楚国伐灵的时机。”
沈庄大怒道:“大司马,难道你与北方诸国有私通?为何老是妨碍我王北伐?!你说!”
斗亥又是一瞪眼:“沈庄!你竟敢污蔑我!明明是你与灵国私通吧?老是迁就灵国,都欺负到家门上来了还让他们!简直懦夫!懦夫!”
楚成王似笑非笑:“罢了罢了,两位爱卿,不必争吵,这是寡人之定计,不过是你们执行罢了,真要怪,还不如怪一怪寡人如何?朝堂上切莫吵闹,众卿还是要以和平为主。”
此话一出,
两人才罢休,纷纷偏过头去,还是生着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