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徐灵亲诏,群臣不敢不来。
他们也都携带了家眷妻女,在国君府西郊搭设帐篷。
此刻,众臣都聚集在猎场之中,静等徐灵和姜遥狩猎归来。
“今年腊祭,小国君竟决定在这猎场中渡过吗?”
“正是,我看国君府都已在这里搭建祭台了。”
祭台就是祭祀的天台,腊祭的时候,徐灵会依照祖制,用祭肉祭祀先祖。
除此之外,还要祭祀五位家神:
门、户、宅、灶、井。
并大开宴席,将祭祀用的祭肉,分给众臣。
春秋时期,国君分祭肉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想当时,孔仲尼在鲁国当官,因为国君没有给他分一块祭肉,这才怒而辞官,离开鲁国。
之后孔仲尼周游列国,独闯儒家,遍布学说,成就了儒术的大业。
谁能想到,这仅是因为一块祭肉呢?
……
此时。
灵国执政的官僚们,此刻全数拖家带口抵达了猎场。
其中,以新任大司徒曹景为首,
大司马彭杰和大司空左寒则立于其一旁。
蔡氏一族的倒台,宣告着曹氏的上位,
如今曹景总领国政,很多贵族都倾倒向他曹氏,
这让曹景势力更大,颇有了几分权臣的气场。
“彭司马,左司空,二位大夫可携带家眷而来啊?”
曹景见这二人嘀嘀咕咕,不与自己说话,心里气不过,就主动找话头。
蔡氏一倒台,曹景与彭杰、左寒的关系也就产生了裂痕。
原本四大望族都是一派,可协管国政,
有什么问题,四大望族可互相帮忙,不至于独木难支,
可曹景偏偏太过贪心,为了权柄之位而卖了蔡悟,深被彭杰和左寒而不齿。
可曹景作为大司徒,亲自找话,他们又不好不理他。
彭杰是个直性子,见状冷哼一声,
唯独左寒笑眯眯的回身作揖道:“司徒大夫不也带来家眷了吗?”
曹景点点头:“今年腊祭,小国君要在此地祭祀,虽特立独行,倒也不违祖制。”
“只是想不到,在此之前,那姜遥比我们先来一步,陪在小国君身边,真是狡猾。”
左寒和彭杰对视一眼,
“曹大夫所言差矣,姜大夫现如今是小国君身边宠臣,自然会与小国君形影不离了。”
彭杰阴阳怪气的补充了一句:“难不成……曹大夫在眼红那姜遥?”
曹景冷笑:“区区姜氏,不足挂齿,宠信之说,也断然不会长久。”
左寒一愣,见曹景如此托大,急忙压低声音:“曹司徒,此话何意?”
曹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想想,那姜遥不过何人?区区司寇太宰而已。”
“而你我三人,却都掌管着灵国关键之处,”
此话一出,就连彭杰也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曹景。
彭杰说:“吾虽执掌灵国军务,可南蛮入灵几个月了,也没见小国君宣我议事啊!”
“如此,又何来关键之处?”
彭杰最气的,就是徐灵重用姜遥押粮,给他如此重任不说,还和他共商军务。
曹景却摆了摆手:“非也。”
“彭司马虽脱离战线,但吴越国防大权,却依旧捏在手中。”
“小国君顾得了南蛮,却顾不了吴越。”
“若有朝一日,吴越入灵,小国君肯定会依托与你。”
“如此,那姜遥之宠必会不攻自破。”
这话一说,彭杰顿时觉得有道理。
徐灵虽然捏住了南方国防,那是因为有皂角司赚钱运送粮草,姜遥才拿到了大权。
这只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吴越国防才是大头,而这两方面,直到如今,也都死死拿捏在彭杰的手中。
“多谢大司徒提点,在下省得了。”彭杰虽心有隔阂,但却还是作揖谢过了曹景。
如此看来,这曹景能坐上司徒之位,不是空谈,
他是确有其才,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番见解。
曹景点点头,还了一礼,笑道:“有朝一日,若用得上曹某,曹某必定举族支持大司马。”
说是这么说,举族是不可能的。
但曹景毕竟掌管灵国税赋田地,若吴越起兵,曹景肯定会出钱出粮,支持彭杰。
有了这句话,瞬间拉近了彭杰的心。
仔细想来,曹氏和他彭氏绝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如此远离?
只不过,彭杰知道自己还是要防着他,
这家伙比蔡悟更贪,而且更阴损。
说完,曹景又转向左寒:“大司空也不用着急,如今小国君擅工巧匠,四处修建工坊,招募匠人。”
“可小国君对于工坊调度,一应政务一概不熟。”
“此刻尚能斡旋,等以后坊司一多,势必要仰仗你的能力。”
“到时候,便是你大司空的机会,到了!”
“届时若有所求,曹某必也会大力支持,再成我望族之势,可平衡国君之权。”
说到后面,曹景放低了声音,
左寒也是连连点头赞同。
想不到这看起来跟呆瓜似的曹景,竟说出了这种发人深省之言。
想必,他当太宰的时候,肚子里就有学问了,
只不过一直得不到发挥。
如今坐上司徒之位,终于能大展拳脚,
换个角度看,和曹景联手,也不是坏事。
徐灵想不到,仅仅这几番话,曹景就拉拢了生出隔离之心的彭杰和左寒,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而让曹景当司徒,当然是徐灵分权分化望族之计。
可惜,他低估曹景了。
彭杰和左寒对视一眼,双双点头,对曹景一作揖:
“有曹司徒协助提拔,以后若有用上我们的,尽管开口。”
曹景连忙扶起他们:“哈哈,好说好说。”
而在场官员,大部分都是望族的派系,因此自然都会装作没有看见一般。
而营帐内徐灵派系的官员和侍卫,由于隔得远,自然也没有听见这番话。
……
远在树林之中,
此时的徐灵,正与姜遥一同在树林之中围猎。
左矩将军车鹿则跟随在侧,
只见不远处那丛林雪地之中,竟躺着一头幼年白虎,嘤嘤发叫,身上都是冻伤。
“啊!这是……这是……”
姜遥满脸骇然,急忙双手作揖,无比激动,九十度鞠躬而下:
“恭喜灵君!贺喜灵君,我灵国要强盛了!”
“这是祥瑞啊!祥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