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非常紧急。
热气球在当天下午顺利的返回飞鹰军营地,将信件交给了拓跋鹰。
拓跋鹰亲自上殿,把车鹿的密函递给了徐灵。
此刻,
徐灵正在偏殿中,身边站着矩光和姜遥,
二相的脸色都是非常的凝重。
“车鹿发军务信件给寡人,扬越城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二位也看看吧。”
徐灵将信件扔在了桌上,一脸阴沉。
二相对视一眼,
他们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拿起信封来一看,果然是灵国人和蛮族人的冲突,终于爆发了。
“君上,扬越那边,我等心知肚明,我大灵人迟早会和蛮人有冲突,车帅想必也是没有办法去管束他麾下的部将,因此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光是他,其他各地大灵人,都对那些蛮人怀恨在心,当年,他们不停的侵扰我大灵边境,先君几次南征,都没有将蛮族根除,这种仇恨,是根植于大灵人心里的,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能扭转现在的局势。”
说话的是矩光。
徐灵看了他一眼:“那右相认为,该怎么办?”
矩光想了想:“既然两边都犯了法,微臣认为,应当依法办理。”
被杀的蛮人是山贼,他们是罪人,
而治罪于他们的部将,却过度执法,滥用职权,滥杀无辜,还挑衅蛮人的怒气,也是罪人。
姜遥摇了摇头:“右相考虑欠妥,若此时杀了那名部将,是可以安抚蛮人的怒气,但我南军军心却就此崩塌了,不要忘了,那个狄风是车帅的老部将了,在军中深得人心。”
砰——
一声巨响。
徐灵不满的拍了一巴掌桌面。
姜遥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微臣胡言乱语,还望君上恕罪,南营上下将士,当然都是忠于君上的,南帅车鹿也一样,那个狄风也一样。”
矩光瞪了姜遥一眼。
徐灵叹了口气:“左相何必跟寡人认错?你说的是实话,寡人不会怪罪于你,那个狄风,确实在南营军中深得人心,是个老干部了,杀了他,不妥。”
姜遥不敢说话了。
他连忙给矩光使眼色,让他接茬。
矩光无奈,只好说:“若狄风也杀不得,这一次矛盾,恐怕难以压制,只能让车帅出动大军,镇压叛乱了。”
徐灵摇了摇头:“寡人治理了这么多年的扬越,一直采用的都是怀柔政策,若这一次动用了军力镇压,那寡人会失去蛮族的支持,大战一触即发,说不得,还会引得西边那些蛮族势力的反击,别忘了,江东四县防守力薄弱,蛮族若奋力一搏,倒真是令寡人头疼。”
姜遥急忙道:“可派拓跋鹰领飞鹰军前去协助!”
徐灵站起身,缓缓踱步。
这个事件,发生的比较突然。
但其实,是因为有前期数年的铺垫和积累。
围绕蛮人和灵人的矛盾,种族歧视,才会越演越烈。
徐灵若派遣大军镇压,可以迅速的解决这次矛盾,但从今以后,他在难以得到蛮族的支持,他们将永远是一块心病,压在灵国南方。
可若不派兵,采用杀掉狄风的方法去安抚蛮族,那上面的顾虑就不会出现,
但相反,
很可能会激起南军的不满,让将士们寒心。
狄风在军中很有人脉,那些当兵的都很拥护他,
而狄风也是车鹿的老将,有狄风,车鹿在南边的军权才能坐的如此平稳。
这和姜遥通过钱财和人情收买利益是一样的道理。
徐灵不可能禁止这种事情,
留着狄风,就能让车鹿坐稳南境元帅的军权。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
两者取其一,舍其一。
老实说,徐灵倒是宁愿,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姜遥,南营有多少人马?”
“回禀君上,车帅帐下一共三万余甲士!”
徐灵想了想:“让拓跋鹰南下吧,协助车鹿镇压叛乱,不,寡人要让他们,灭了扬越城。”
此话一出,
殿中蓦然一静。
姜遥和矩光都满脸震撼的看着徐灵,不可置信。
“怎么,不行?”
徐灵转过头来,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姜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微臣,遵旨!”
“立刻派人告诉飞鹰军,让他们迅速启程,与扬越城空中发动进攻,再令车鹿令大军围剿,寡人要一个不剩!”
“一个不剩……”
矩光心里十分震动,
君上这是要将灵国的蛮人全部灭了啊。
“君上……”
他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灵笑道:“怎么了?对寡人的决策,有异议吗?”
矩光额头有汗,但他决定直言相告:“君上若灭了扬越蛮族,恐天下共愤啊,从今以后,还有什么人会安心归顺我大灵国?”
徐灵双眼一眯:“所以,这个暴君,就由寡人来做。若杀了狄风,车鹿掌不了军权,而且还会让我三万南军寒心,他们都是我大灵人,这种事,寡人做不出来。”
矩光脸色纠结,十分苍白。
别忘了,
他是宋国人,也不是灵国人。
徐灵的做法,太有伤天和了。
矩光在国君府任职了这么多年的丞相,
直到今天,
他也无法看透徐灵。
“微臣……明白了……微臣告退。”
矩光叹了口气,走了。
徐灵知道,
他的做法让矩光寒心了。
唯一没有迟疑的,是同样出身自灵国的姜遥,
而作为宋国人,矩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外族。
灵国人看不起蛮族,就把他们全灭了,
那如果有一天看不起别的族群,会不会也……
那一刻,
徐灵看见了,
矩光的忠诚度,终于下降了……
……
然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维护车鹿在南方的军权统治,给车鹿撑腰,只是徐灵表面上的说法。
他下令灭了扬越蛮族,其实是想要激起诸侯国的口诛笔伐和一些反对的声音。
灵国需要突破,
这个制度,需要突破。
这个国家需要一个借口,打开崭新的局面。
因而,
这些都是必须要牺牲的事情。
矩光的忠诚度下降,也在徐灵的预料之中,但与灵国的未来相比,这点忠诚度,徐灵并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