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一愣:“既然如此,你这……”
他看了看阿轲身上的穿着。
阿轲害羞,将胸脯往后面缩了缩,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那些补丁:“阿爹说过日子要节省,阿轲不敢大手花钱,只想多存点钱去一趟灵都。”
“去灵都干什么?”
阿轲:“阿轲想在烈士陵园为阿爹上坟,并想见见那位国君,阿轲要告诉他,别再打仗了!”
徐灵感觉到有趣:“为什么这么说?”
阿轲:“我大灵虽说年年强盛,却也在年年打仗,阿爹说再这么下去,国力即便维系得来,但大灵的将士们却都打累了,年年有人死在沙场上,那些烈士留下妻儿寡母,又如何能生活?”
徐灵:“国府不是会颁安抚费吗?”
阿轲却据理力争:“但那一笔费用,却只能让立过功的人来领,其他人却不能。”
徐灵耸了耸肩:“这很正常吧,自然是要有功之人才能领取,你爹就是其中一位。”
阿轲低着头:“阿轲宁愿爹爹别死,也不要这五千钱的安抚费!”
徐灵心里笑叹,
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和阿轲争辩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征战难免,死人难免,徐灵该做的,都做了,
他为的是大灵,而不是那一个个体,
他照顾的是全局,而不是那一隅之地。
阿轲说出这些花来,太过幼稚了,
当然,徐灵并不怪她,更不恼她,阿轲本来就是平民之女,格局有限。
即便跟着她的上士老爹练过刀,比普通女子有些见识,那也不够在徐灵面前如何如何。
徐灵只是让她继续吃饭。
阿轲也不客气,徐灵见她吃完了就再要。
下面的掌柜和厨师不敢怠慢,上菜速度贼快。
阿轲也得以吃了一顿饱餐。
徐灵看着她笑道:“从今以后,还是好好生活吧,每月五千钱,够你过上好日子了,因为你即便去了灵都,也见不到国君。”
阿轲好奇:“恩人,为什么呀?”
徐灵笑着:“因为我猜国君是绝不会见你的。”
阿轲噘着嘴,埋着头,一言不发。
徐灵:“不过,你如果要去烈士陵园,没有一个身份凭证,那可不太容易能进去。”
烈士陵园就在灵邑郊外,
没有立功的甲士如果死在战场上,也有资格入烈士陵园,只是立碑无名。
而有功劳的甲士战死,立碑有名,且功勋卓著着,碑上还刻有他的生平事迹。
这可是能光宗耀祖的!
也从侧面说明大灵国的军功爵权重有多高。
只不过,烈士陵园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需要一些凭证,得让顾舟开一张条子。
因为烈士陵园暂时是由国都警署局协管。
徐灵摘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递给了阿轲:“带着这个去灵都,无论你想去哪儿,除了国君府,去哪儿都没人拦你。”
阿轲双眼一亮:“真的?”
徐灵:“不错,我用不着骗你。”
阿轲急忙恭敬磕头:“谢恩人!阿轲永世难忘!”
“去吧,以后若有机缘,你我可能会在灵邑再会。”
阿轲俏脸一红:“恩人,阿,阿轲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徐灵笑了:“我叫余贾。”
余贾是徐灵的老化名了,他在外面微服私访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阿轲默念了好几遍,深刻记住:“阿轲绝不会忘记公子之恩!”
说着,她又拿着佩刀起身,将刀系在腰带上,转身走出,倒也算英姿飒爽。
不愧是将门之女,
虽然那战死的治臻只是一位上士,但徐灵从不会小看虎狼骑中任何一位立功的勇士。
他这女儿真的和别的女子不同。
“拓跋鹰!”
“卑职在!”
徐灵眯着眼:“把县长给寡人叫来!”
“喏!”
那全乙既说自己是县长亲族,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脸面都不要了,真给人丢脸!
依照徐灵的性子,当然是要叫那县长过来,好好敲打一番。
很快,
泊都县长唇鱼战战兢兢跟着拓跋鹰上了楼。
在他得知全乙出了事,而县府被飞鹰军找上门后,就知道惹着人了,一路上颇为的不安。
这个唇鱼其实很听话,能力虽说一般,但在泊都这种繁华的县城却一直有着一份矜持,
自当年右相罢黜了泊都各级官吏后,唇鱼才正式上任。
所以他甚至在灵国当官,最不能碰的就是贪腐。
国君反贪力度有多大?
东绛四大家族都倒台了,两三千人的亲族直接在灵邑城外被全数斩杀!
隆北那十几家也都被降罪了!
唇鱼自知自己的斤两,他就是个县长,虽然地位比别的县要高一些,毕竟是泊都县长。
但这更让唇鱼不敢去如何如何,结党营私?贪腐受贿?他想都没想过。
每个月从国府发下来的俸禄,就够他一家子吃的了。
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
因此唇鱼一直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前几年,全乙从老家找上来,亲族提议给他介绍个工作。
唇鱼知道这小子不学无术,虽说在他面前恭恭敬敬乖乖巧巧,可没什么大本领,但又不能寒了老家人的心,只能把他调到县兵队里当一名坊区排长。
结果这小子一个排长当的比营长都大。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全乙是他唇鱼的亲族,
结果一个个开始巴结,
而全乙也飘了,各种拉帮结派,甚至排除异己。
好几个营长都不敢正面去与他作对。
这反而让全乙更加狂妄了。
唇鱼不知道该如何管束,这一来二去,就放他去了。
今日听说了这件事,唇鱼也是气得全身发抖,
结果立马就被飞鹰军的人找上门,吓得他差点没当场尿出来。
跟着不知道身份但看样子应该是一名大官的拓跋鹰来到灵滋味楼上包厢。
灵滋味的掌柜心里更加诧异,
认识泊都大大小小贵族官吏的他当然认识这位唇鱼县长。
连县长都只能乖乖的跟那军官上楼,那包厢里那位公子到底是何人?
难不成是灵邑国府卿臣的儿子?
不敢惹不敢惹,
因而急忙吩咐小厮招待殷勤一点,切莫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