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襄公撇了撇嘴,蓦然招手。
军帐外走进一大群青年,他们年纪都差不多,但都很沉默,一言不发,如同机械。
其实这番检阅晋国密探,也是楚国故意为之,想借机了解晋国情报机构的信息和组成。
晋襄公当然能看出来,楚国比较贪婪,想了解晋国的情报机构。
但他也并没有反对。
因为现在正是列国合纵,攻打灵国的时候。
既然大家都是玩认真的,自然不会再去制造内部矛盾,就像上一次晋楚联军伐灵战役,被灵国打得丢盔卸甲,文公和成王都在当时患了重病,回国后不久就薨了。
上一次的教训,才过去几年?
这就忘了?
所以,双方其实是有一个底线默契感的。
没有这么一个底线,联军就无法构成。
当然,秦国不在此列。
对晋国来讲,秦国还是敌人,只不过,双方因为现在的利益关系暂时组成了联军。
而秦国派来的蹇叔,作为大帅,他也没有在军帐之中发言,显得非常沉默。
一如既往,秦国选择支持晋楚的决策,相当于退到了二线,不在一线指挥的团队当中。
秦国怀的什么心思,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
他们不用出粮草,不用照顾后勤,只需要派人过来充当冲锋的战阵即可。
对于秦国来说,这一仗,自然轻松无匹。
而其实,晋国虽然与秦国有矛盾,但相比灵国,晋国与灵国的矛盾更深。
晋襄公恨不能灵国灭亡。
而楚国也同样如此,甚至,楚国和秦国没有矛盾,双方关系很好,互相通商。
他们拉拢秦国如合纵联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照顾好大后方,在大军出动的时候,秦国不要绕后打他们屁股即可。
“尔等精通易容术?”楚穆王询问他们。
探子们像哑巴,没有回话。
晋襄公满意的点点头,笑眯眯的说:“既然是楚王想问,你们便如实告知,我等都是联军盟友,没什么好隐藏的。”
“诺!”
探子这才拱手回禀道:“楚王,我等的确精通易容之术,皆是从灵国密侦司密探口中学来的。”
楚穆王:“有意思,可否给寡人演示一番?”
那密探头目,又看向晋襄公。
见到襄公点头,他才站出来为楚穆王演示易容术的精髓。
果不其然,就好像后世川剧变脸,一个眨眼的时间,一张面皮就被他精准的贴在了脸上,十根手指轻轻按压面皮各处,显得更加的贴合。
其实这种易容术,非常的困难。
一开始,密探们都是要对着镜子,不断的去练习。
因为面皮非常薄,一不小心就会弄破,或者不注意就会贴歪,那就会感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必须百分百全面贴合,整整齐齐,这才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后来,探子们熟悉了,不必再用镜子,使用五指的触觉,感应面皮有没有贴歪,这也是一门技艺。
很多人卡在这个门槛无法再前进一步,这都是没有天赋的,无法加入晋国的密探队伍。
而有天赋的人,在这一个环节,再进一步。
不用镜子,用五指贴合便能轻松将面皮完整紧密的贴在脸上。
当然,这一个过程,很可能是一炷香的工夫。
成熟的探子们,只需要眨眼间便能完成这门技艺,将时间尽量的缩短。
这需要数年的训练,而且,能达成的人,全是天赋异禀的密探。
他们大多从少年时期就选拔进来,然后不停的层层淘汰,最终只有天赋极高之人,才能做到。
密侦司当然不一样。
密侦司有成熟的训练体系,十几年来孜孜不倦的训练新人。
加上奴烟和二十名数字成员的率领和调教,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而晋国的这帮探子就不同了,他们准备的时间太短,没有密侦司那么有底蕴,遍布天下。
他们仅仅在晋国内部活动,对手也都是密侦司。
所以,这帮人与密侦司有着极高的应对经验,碰上密侦司的人,其他人会慌,但他们不会。
这帮探子,是贾佗的骄傲,是晋襄公唯一能在情报上对抗灵国的手段。
要知道,很多国家,直接被密侦司混进政局,拉拢亲信,最近更是丧心病狂,利用灵爵公司的股票,拉拢和收买各国政要。
让他们享受分红的同时,有必须对密侦司传送自己国家的机密。
很多小国,直接被密侦司所控制。
在东大陆,这种情况最为明显。
很多东大陆诸侯国,被灵国全面操控,即便是国君,也是灵国说换就换。
他们已经没有自主权了。
当然,卫国鲁国,吴国越国,还是有一定自主权的。
但那也是灵国的铁杆小弟,四方遏制住东大陆的诸侯们,让他们臣服于灵国。
现在回头去看,这次合纵,也是为了解放东大陆诸侯国的政权,让他们对秦晋楚三国感恩戴德。
这都有利于后续三国国君对东大陆的势力渗透行动。
楚穆王很满意。
面前这位密探头目,在眨眼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甚至,他还在不断的变脸。
也不见手上有什么人皮,就跟变戏法似的不断的改变自己的相貌。
“行了,寡人相信,尔等有能力潜入灵国国境。”楚穆王满意道。
晋襄公暗自腹诽,我晋国密探的能力,需要你来肯定?
“楚王,既然如此,你我还是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不过,寡人培养这些探子,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啊……若他们贸然牺牲在灵国,这损失,寡人可承担不起。”
得得,这是来要报酬的了。
楚穆王心中恼怒,脸上依旧保持微笑和沉默。
特么的,合纵联军,你居然还跟我要起报酬来了,咱们是来打灵国的,你一点牺牲精神也没有,拿什么打灵国?
晋襄公这种做法,的确让在场的许多楚人觉得不妥,大多人都蹙着眉。
但人家两位君王还在商议,当然还没到他们说话的时候。
因此,蓦然之间,军帐里竟是一片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