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岩村

黑岩村,因为背靠黑岩山,能够取材优质的山石而得名。

黑岩石是建筑城堡外墙最好的原料,每一年都会有男爵领的私军从这押运走一车又一车的黑岩石。男爵丹尼尔并不慷慨,总是拿走太多而留下来少,因此黑岩村的平民在完成了沉重的开采工作后,还要回到自己的田中继续耕作。

只有那些掌握岩石打磨手艺的匠人待遇能够稍好一些,他们每日只需待在自家的小作坊里,挥动铁锤,即便没有女人会来这里欣赏他们健硕的肌肉,也不妨碍他们展示自家强健的身躯.

若是前来押运岩石块成品的小队长能够选中自己,那么他便可以丢下手中的铁锤,披上轻甲扛起长枪,成为丹尼尔男爵麾下光荣的士兵,并领取每月一个银币的俸禄。

尽管并没有比自己现在多赚一些,但却可以远离沉重的工作,只需要每天随着自己所属的小队去各个村落晃悠,拿走能够献给男爵的礼物,并稍稍放一些到自己的口袋中。

这该是多么幸福的生活。

小村中有个特立独行的院子,就坐落在背面靠山的角落,村中的人很少会涉足那里。大家都知道,老独眼强尼并不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尽管他瞎了一只眼而且早已经白发苍苍,但即使村里最强壮的石匠凯恩也会被他单手撂倒。

老独眼养了几个孩子,大家都知道那是他收养的孤儿,来自附近村落的孤儿,父母大多是死在为男爵大人永无止境的劳役中。

凯恩曾经私底下嘲笑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老头子,一定是因为下面那玩意不行了,才会收养别人的孩子,每次嘲笑完老强尼,凯恩就不忘炫耀自己的五个儿子,虽然年纪尚幼,但强壮的体质说明他们都很好地传承了凯恩强健的血脉。

不论凯恩和村中其他人如何谈论自己,老强尼只是每日坐在自己的院墙里,躺在一张老藤椅上看着日出日落,在清晨目送自己的孩子们用瘦弱的肩膀扛起猎弓和剥皮刀外出,然后他们会在夕阳落山前带回足以果脯的小兽尸体,再将它们烤熟,送到自己面前。

老强尼偶尔会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比如让他的孩子们集合在院落中,一起练习他传授的咒语,老强尼会一些平常村民不懂的知识,比如斗气、剑术还有魔法。这些他知道,孩子们知道,村民们不知道。

每周都会有四天是捕猎期,三天的修炼期。修炼是要考试的,能够熟练发射火球术,或者能够凝聚最初级的淡蓝色斗气超过一分钟的孩子,在修炼期才有资格坐上餐桌吃饭,其他的人必须挨饿。

“不许哭,三天不吃饭一定饿不死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老强尼不擅长哄孩子,但他知道训练战士的方法,若不是这群十岁左右的孩子还无法足够高效地完成捕猎的工作,他很希望进一步压缩捕猎期的时间,每周三天的修炼实在是太短了。

挨饿的孩子很快止住了哭泣,因为每当老强尼说他可以保证时,都代表着他确实曾经经历。孩子们不懂是什么能够让无敌的老强尼挨饿,他们曾亲眼看着老强尼徒手掐死一头铁背魔熊,那是一头三阶魔兽,实力能够与六级剑士相当。

“哲法!”老强尼向孩子中唯一还需要挨饿的那个喊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他不明白,自己挑选的孩子尽管都来自平民,但都是百般挑剔天赋不低的,为什么这个叫哲法的小家伙连一个小小的火球都放不出去,更别提代表着一级战士的蓝色斗气。

不能成为合格的战士,也没有展现哪怕魔法学徒的资质。老强尼还是回忆到底是什么理由让自己当初将哲法抱了回来。

是眼睛。

那双蓝色的眼睛,湛蓝如诺德兰的天空,又如东海碧蓝的外衣,老强尼过去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这种眼睛,如同看透一切的双眼。

“他和他怎么会一样呢,你个老瞎子!”老强尼暗骂自己一句。他再看一眼已经饿了两天的瘦弱男孩,如果他明天没有成功,依然会挨饿,老强尼叹了口气说道:“上来吃饭吧。”

“不!”

男孩的倔强出乎老瞎子的意料,但更叫他意外的是男孩已经坐在地上开始冥想了。忍受了两天的饥饿,孩子已经不可能挥动哪怕是一柄木剑,但他可以坐下冥想,这能有效地帮助他感悟元素的存在,凝聚魔力并完成一颗火球术。

大概能吧?老强尼决心在等等。

晚饭的时间较为漫长,这是老强尼的特殊要求,他不允许自己培养的孩子如同平民般粗鄙地对待食物。即使餐桌上只有很少的烤肉和一些黑面包,但老强尼还是带领着孩子们如同在享用盛宴般进餐。

当刀叉和餐盘都被收拾好,那张柳木餐桌也已擦拭干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但哲法的冥想还未结束。老强尼皱起眉头,即便是魔法学徒也不可能坚持长达两个小时的冥想,难道这孩子已经坐着睡着了?

他带着一丝怒火走向少年,当两人距离不到五米远时老强尼突然停下了。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炽热,一丝微弱几乎不可见的赤红从他眼前飞过,流向冥想中的少年。

是火元素微粒!

老强尼顿住了。他惊讶的不是少年能够凝聚火元素微粒,这个院子里超过一半的孩子都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而剩下的一半则成功凝聚出了斗气。他惊讶的是,哲法居然真的冥想了两个小时,而就在刚才,那飘过的一丝红焰大概是少年引动的第一粒元素微粒。

明天,先让他吃饭再修炼吧。

老强尼在心中想着。决定把院子里的空地留给少年,他示意其他人回到自己床上,今夜要比平时更早入睡,谁也不允许来小院打搅哲法。

一夜,寂静无音,只是偶尔有点点艳红,如同剩下的萤火虫,只是闪烁着不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