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情怀总是诗

杨天醒似乎神经很大条,早晨发生的事情没有在他的心里面留下什么痕迹。吃过早饭,依然像往常一样骑着他那二手骏飚摩托上学去了。

一切如常,下午自习课,教室里有点乱。

这是青城一中高三八班一节普通的自习课,距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老师该教的课程早已完结,大量的时间被用于做卷子,学生的课桌面上被各种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模拟试卷摆满了,这些日子以来,学生们就沉浸在这书山卷海中。

青城地处神州国西南省沿海,五月的天气已是极热。教室里闷热不堪,指望吊扇祛暑十分的不现实,这个班级里的学生达到了恐怖的七十五人,每个学生都像小火炉一样散发着热量,身上都粘糊糊的,吊扇无精打采的扑棱着三只翅膀,有气无力的扇下点儿热风,带起一股股说不上是香还是臭的汗味。

自习课尤其是在这热的吐舌头的场所里,老师一般是不在的。老师不在的场合自然就是乱糟糟,嘈杂的像个菜市场。

杨天醒学习成绩中等,但这不表明他的智商不够,而是他很偏科,数学与物理这两科他几乎能拿满分的,而其他几科就普通多了,这使他在总成绩上只能排在班级的中间水平。

此时他正与坐在他前位儿的,也是他的死党李多宝低声研讨着一道化学题,化学是杨天醒最头痛的一门课,但却是李多宝的强项。

可是李多宝这家伙会解这道题,却不会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解释出来,一谈到正经事,他就属于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却倒不出来的角色,磨磨唧唧半天,讲到嘴唇发干,杨天醒听得依然一头雾水,两眼发直。

“算了!”杨天醒抹抹头上的汗水,对教室前排的一个窈窕背影瞄了一眼后,对李多宝说道:“等有时间我找别人问问吧,看把你累的,再讲下去,这流下的汗都快能给你洗澡了。”

听到这话,李多宝如蒙大赦般的松了一口气,抓起一份试卷对着脸庞夸张的扇了起来。

“我说”,李多宝边扇着风边促狭的眨眨眼道:“不是兄弟不帮你,我讲的肺都要吐出来了,你看周围听讲的全都听明白了,就你不明白,实在是你没长化学脑,这硬伤啊!”

李多宝说毕,用食指在自己的头皮上调皮的转了一个圈,显然在开杨天醒的玩笑。

杨天醒白了李多宝一眼,没言语。确实是硬伤,那些什么离子分子式的,看着就头晕。

“嘁!”一个粗粝如同破锣般的嗓音“砰”的一声从左后方立即砸了过来,表示反对李多宝的不实之言,“李小胖好没羞没臊的,你讲的那是啥玩意儿?着三不着两的,神仙也听不懂啊。”

这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身材高挑凸凹有致,一身精致做工精良的海军女兵便服,显得本人英姿飒爽,不说话往那里一站,十足的军中女神,偏生的一副低哑粗糙的嗓子,一说话往往吓人一跳。

杨天醒的人缘很好,有人跳出来打抱不平。这个有着破锣般嗓音的女孩叫唐韵贞,出身军人家庭,也是他的朋友之一。

唐韵贞的声音极富穿透力,极具震撼力,李多宝被驳了面子,面色一滞眼珠一转坏主意马上涌上心头,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对唐韵贞吐舌头,“女侠收了神通吧,饶命啊。”

对李多宝来说,唐韵贞的神通就是她的声音,李多宝把这种声音贯以“音波炸弹”的说法。

讥讽别人的生理缺陷,这纯粹就是找打的节奏了,唐韵贞最烦有人取笑她的嗓音,身为一个女孩却有一副低哑的嗓音,放在谁身上都不愿接受,这是逆鳞。她愤然离了座位,气咻咻上前老实不客气的锤了李多宝两拳,很有力!

“砰砰”两声捶的李多宝肉呼呼的肩膀剧烈震颤,李多宝配合着击打声面露痛楚,痛的冷汗唰的冒出脑门,不由自主的哀嚎了两声。

杨天醒笑嘻嘻的瞧着两个朋友,并不做出阻拦动作。这小胖子李多宝嘴欠,就该有人收拾他。如果每天都有人替他扳扳这破嘴的毛病,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自习课上大家小声研讨问题,相互小声聊聊天这没什么,但是出现惨叫声就显得有些过了。

一般情况下,班干部会出来维持秩序。

坐在前排的班长白罗敷,也就是杨天醒刚刚瞄过背影的女孩儿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蹙着眉头对发出惨叫的李多宝警告道:“李多宝,鬼叫什么?影响大家学习很不好,再叫把你赶出教室。”

班长白罗敷,名字起源于神州国古代美女秦罗敷,古诗形容秦罗敷的美,用了旁观者的反应来形容,有诗云:“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从白罗敷的名字上看,给她起名的长辈比较有古典文学修养。从白罗敷本身相貌气质上看,她也没有辜负了这个名字。

白罗敷身材高挑,梳着齐耳短发的学生头,看起来清爽至极。她肤如凝脂,面如白玉,鹅蛋脸,一双能“摄人心魂”的凤眼,笔挺秀气的鼻梁,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嘴唇不大不小,带着水润的光泽。她清纯恬静,不着修饰却天然而成,像一朵含苞的玫瑰,有一种傲立于红尘之外的气质。

杨天醒三年前考入高中第一眼看到白罗敷时,立刻就有一种片片梨花静静飘落肩上的感觉,虽少年情怀懵懵懂懂,杨天醒也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白罗敷。当时白罗敷只是对着他轻轻一笑,杨天醒就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半晌呆立不动,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时之间在同学们之间传为“酸言醋语的佳话”。

杨天醒与白罗敷有一定的身份差距,杨天醒的父亲十年前才从农村迁移到青城,三年前才取得城市户口,杨天醒是一个农民工二代。而白罗敷却是出生在城市,父亲是本市主管农业的副市长。

少女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动着少男的心。虽然白罗敷本人心地善良,不摆官二代的架子,并总是在杨天醒面前有意无意提到自己的父亲也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自己并不歧视农村人等等,但身份的落差让杨天醒心有顾忌,同时因为紧张的学习和年龄偏小的原因,三年来杨天醒从来未对白罗敷表白过自己的好感。

少年情怀总是诗,少女的心也总是敏感的,少女在学习闲暇之余,也总是会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少女的梦境也是瑰丽与绚烂的。白罗敷也与其他少女没什么不同,她的心同样敏感,她清楚的感觉到杨天醒对她的那丝情愫,虽然杨天醒掩饰得很好,但他的心思逃不过心细如发的白罗敷。

两人的关系比普通同学关系要近,但比恋人关系要远,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相处着,渐渐地两人都开始很享受这种似近非近,又似远非远的特殊关系。

虽然由于种种原因致使杨天醒迟迟不能表白,但这不妨碍杨天醒有意无意接近白罗敷,从各方面全方位的关注着白罗敷的一切。

半年前,正值壮年的白罗敷的父亲白甘泉积劳成疾,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症,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清醒时与常人无异,糊涂时疯魔无状,去了全国著名的大医院也查不出具体原因,最后资深专家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说白甘泉操劳过多,思虑过多,在身体处于极端微弱的情况下被一种不知名病毒感染,从而损害了神经系统,医院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安排静养,等待奇迹出现自动痊愈。

白甘泉病倒回家静养后,白罗敷的母亲受不了发病时精神病一般胡闹的白甘泉,三个月前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母亲一走苦了白罗敷,白罗敷因为照顾父亲,学习时间大大减少,一向学习优秀的有望考上帝都大学的她,学业逐渐下滑。

看着渐渐憔悴的白罗敷,杨天醒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但他在学业上根本帮不上忙,白罗敷即使学习下滑,成绩也比杨天醒好上不少,在这方面杨天醒只有甘拜下风。

既然从学业上帮不上什么忙,杨天醒又想帮忙,就另辟蹊径求得外号“小小华佗”的二叔去给白甘泉看病,二叔有祖传的一本医书,上面到记载了一种与白甘泉病症相似的病例,也给出了一种治疗方法,医书上说这种治疗方法因人而异,并不能保证治疗一个就治愈一个。

当杨天醒将二叔的情况对白罗敷一说,白罗敷二话不说就同意治疗,白罗敷父女感情极好,白罗敷不忍看父亲再遭受病魔的折磨,著名的大医院都对这种病症束手无策,既然有古方,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即使治不好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这几个月来杨天醒的二叔治疗的非常精心,白甘泉的病情有了好转的迹象。据白罗敷的测算,她父亲每天的发病时间已经比最高峰的时刻减少了半小时,如此一来,白罗敷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白罗敷与杨天醒之间的情谊又上升了一层。

杨天醒见白罗敷因为李多宝的事有些不高兴了,马上做出了自己的反应,也假装威胁般的对李多宝亮了亮拳头。

“见色忘义”,李多宝愤愤的对杨天醒嘀咕了一句,杨天醒与白罗敷之间的暧昧,李多宝知道的一清二楚。随后李多宝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心里好不郁闷,拧着脖子不服气的对白罗敷喊冤道:“班长大人也应该讲理不是?是唐韵贞打我,我是受害者,哎我冤不冤呐都冲我,我冤死了,窦娥都没我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