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苔原地精

原来,在北境与西部王国之间,有一片广袤的苔原地带。

那里气候寒冷、泥泞潮湿。

沼泽之上覆盖着成片的苔藓和低矮的灌木丛,几乎长不出什么像样的植被,环境十分恶劣。

那片苔原被称为泥苔沼泽。

泥沼之下就是地底精灵的国度。

苔原地精是一种肮脏粗鄙的生物——相貌丑陋、浑身泥泞、举止怪异。

它们白天躲藏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洞穴当中,到了夜晚就会钻出地面捕食。

从鸟兽到人类,都有可能是它们贪婪胃口下的牺牲者。

它们不仅喜欢收集稀有的矿石,还对人类工匠制造的精美器物格外感兴趣。

它们袭击并掠夺那些途经泥苔沼泽的人类商队。

许多商队宁愿绕远路,经由地势险恶的冰帽悬崖往来于北境和西部王国之间,也不愿意接近那片险恶的泥沼地。

“噢,比起胡迪布置在斯图威尔要塞的爪牙来说,苔原地精恐怕要容易对付得多。先拿到铠甲后再去对付胡迪军,胜算要大一些吧?”多姆点点头。

古瑞恩点头微笑,他的声音苍老而坚定:

“我敢保证这本《北境秘宝指南》,存世只有一本。所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黑银铠甲一定还在地精的巢穴里。”

吉斯坐在壁炉旁边的摇椅中摆弄他的链棍,摇曳的火光染红了他浓重的剑眉,映照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苔原……地精吗?为你们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吧……”

大家并未留意到吉斯的喃喃自语,只有古瑞恩听得一清二楚。

大师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提议究竟是好还是坏。

不过,古瑞恩很快舒展开眉头。他清楚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阻止胡迪政权的残暴统治与血腥扩张。其他的,姑且留到以后再去解决吧。

苔原地精的巢穴如此隐蔽,如果不是古瑞恩复制了一张地图交给他们,还在地图上附了引路魔法。恐怕再耗费数月也找不到这个由泥浆和爬藤掩盖住的洞口。

多姆变回浣熊形态,一边匍匐前进,一边不停抖落粘附在爪子上的烂泥。它毛茸茸的长鼻子脸上表情颇为扭曲,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腐臭难闻的气味。

吉斯手握链棍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洞穴四壁是黝黑而潮湿的焦岩。除了偶尔由洞穴深处传来几声淅淅沥沥的、似乎是水滴敲打在岩石上的声音之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动。

入口处还稍微有些光亮。再往里走,光线越来越暗,直到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吉斯掏出打火石,点燃一根随身携带的火把。

在火光的指引下,吉斯和多姆沿着唯一一条向下延伸的梯道,继续向地底深处前进。

之所以只有吉斯和多姆两人来这个腐臭的地方探寻秘宝“黑银铠甲”,是因为古瑞恩指给了维达和琪琪另外的方向——

根据《北境秘宝指南》上标出的方位,沿着距离冰风山脉以东数百公里之外的巨石溪谷往南走,就能进入荆棘丛林。

那里生活着一种奇特的蜘蛛,叫做荆棘蜘蛛。

这种蜘蛛能够从腹部分泌出一种淡绿色的粘液。粘液遇到空气固化,拉伸后变成细长的蛛丝。

荆棘蛛丝粘液具有特殊的功能:不仅能够解除各种毒素的伤害,而且对于伤口愈合有十分惊人的促进作用。

在对琪琪进行康复治疗的过程中,古瑞恩使用到的就是用这种粘液制作的药剂。

治疗十分成功,琪琪除了依然消瘦之外,体力和精神都恢复得很好。

但是治疗用光了古瑞恩过去收集到的所有粘液。他希望维达和琪琪能够再替他收集回一些,用来制作更多的解毒药剂和疗伤药水。

古瑞恩提醒他们:任何秘宝的获得都需要冒相当大的风险——荆棘蜘蛛的毒牙可不是好惹的。

多姆原本希望保护琪琪小姐,但是古瑞恩指示他应当跟随吉斯,协助他拿到黑银铠甲。尽管有诸多不乐意,但是前任都灵花园大魔导师交代的任务,他只能乖乖听从。

古瑞恩也并没有打算继续隐居在翡翠森林,他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往冰风山脉的坎登城。

正式出发以前,古瑞恩对他们说:“任务完成之后,记得去往坎登城,我会在斯特隆布集市的鹿角酒馆等你们回来。”

维达担心留下大师独自一人,他很快就会忘记他们和眼前的斯图威尔危机,便提醒说:“古瑞恩大师,恕我冒昧,关于您的记忆力……”

“哈哈哈,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的记忆力已经恢复正常了。”古瑞恩抚掌大笑,“天天开动脑子想办法对付胡迪,想不恢复都难呐!哈哈哈!”

于是,一行人整装待发。

天蒙蒙亮,四名年轻人就分成两拨队伍,分别朝着各自的任务地点进发。

“多姆,先停下!”吉斯低声发出警告。

他将火把靠近地面。

借着火光,多姆看到,湿漉漉的泥地上出现许多凌乱的脚印。脚印的形状既不像人类,也不像兽类,倒像是人脚与狼爪的结合。

这些奇怪的足迹继续向前方洞穴的深处延伸。

吉斯和多姆放慢步伐,将身体靠近岩壁。吉斯把火把熄灭,黑暗中他们借助岩壁缝隙透出的微光,勉强能看见前面的路。

微光来自地底深处。

那意味着他们离苔原地精聚居处不远了。

突然,多姆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声音。那声音像是有人一边呼吸一边打着呼噜。

吉斯也发现了,他抬起下巴示意多姆往右前方看。只见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躺着一个脏兮兮的矮小生物。

它的个头比浣熊多姆大不了多少。一副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青面獠牙的长相。

四肢短小而粗壮,脚掌的样子果然像个拉长的狼爪子。污秽不堪的手脚上长着又尖又利的爪子。

“真是太臭了!”多姆厌恶地吐了口唾沫。

这个不负责任的地精哨兵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类接近,正毫无戒备地蒙头大睡。

吉斯果断上前,趁它醒来以前一枪结果了它的性命。

“难道你不打算抓个活的来问问吗?”多姆抱怨道,责怪吉斯不讲究策略。

但是话说回来,他也不确定这只地精能否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或者他可以跟它用兽语交流?

吉斯竖起食指靠在嘴边示意多姆小声说话,然后身体紧靠岩壁继续小心前行。

很快,他们抵达了长长甬道的尽头——

一个大得让人瞠目结舌的巨型岩穴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整个岩穴就像一个巨大的蚁巢,穴壁上密密麻麻布满孔洞,数十座纵横交错的狭长石桥连接着孔洞和孔洞之间遥远的距离。

从岩穴的顶端,一束一束绿色光带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每个孔洞的洞口都透出绿色的微光。

这光线不是由炭火产生——通常的怪物都不太喜欢火焰这种炽热的元素。它们使用一种地底萤虫来获得照明。

圆盘大小的夜光萤卵被镶嵌进岩壁里,发出绿莹莹的幽光。而岩穴顶端的光源,则来自那些固定在穴顶上的,一只又一只硕大无比的夜光萤成虫们发光的腹部。

整个地精巢穴都笼罩在这种绿莹莹的冷光里,幽深而可怖。

空气里的腐臭味愈加浓重。

天知道这个地方潜伏着多少个臭烘烘的苔原地精?

“还拯救斯图威尔呢,我看我们要先嗝屁在这个鬼地方了。”多姆心里直打鼓。蚁巢一样的地精巢穴,恐怕意味着里面的地精就跟蚂蚁一样多。

接下来的可怕景象证实了多姆的猜测:

大约是到了开饭时间,大批大批的苔原地精潮水似的从无数个岩洞里涌出来,嘶喊着、推挤着,密密麻麻地集中在岩穴底部的一个宽阔平台上。

它们的数量十分惊人,多得简直数也数不清。

数十个体型颇为巨大的地精守卫吭哧吭哧扛来一具具不知道是什么大型野兽的尸体。尸体一扔进地精群里,瞬间就被撕扯殆尽,变成森森白骨。

不一会儿,岩穴底部就堆满了兽骨。地精们意犹未尽,迟迟不肯离去。但似乎食物已经没有了。等了一会,见不再有食物投喂,它们只好悻悻离开。

刚才还异常喧嚣的岩穴,随着地精们一只只的退回洞穴里,又重新变得静谧下来。

多姆和吉斯藏身在岩壁上的一块巨石后面,直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