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践踏的尊严

翌日一早,云啸起床后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此时养父母都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养父格力桑人壮力大,在小镇上做苦力活儿,而养母朱莉恩只能在贵族府上当佣人。

桌上留了简单的饭菜,云啸很快一扫而光,随后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是当初魔魂学院集训时的发下的魂力百科,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圣魂大陆以及与魂力相关的一切知识。

魔魂师,是一个伟大而神圣的职业,人类之所以能在魔兽横行的圣魂大陆上生存,全靠魔魂师抵御着魔兽的冲击,是万众敬仰的存在,而想要成为魔魂师,首先要确认体内的魂力浓度是否适合修炼。

魔魂学院的责任,就是挖掘出适合修炼的孩子,统一教学指导,当孩子们熟练掌握体内魂力的时候,便可尝试着凝聚魂印。

魂印,由体内的魂力凝聚而成,是魔魂师的力量来源,当魂印修炼到一定层次的时候,足有开天辟地之能。

卡斯兰帝国辽阔无边,首都在帝国中心,名为“卡斯格亚”。

首都之下是十大主城,主城之下有上千分城,而分城之下,还有数之不尽的小镇。

像人口数十万的坦丁小镇,在卡斯兰国境内犹如沧海一粟,仿佛宇宙中的尘埃,显得极为渺小。

云啸匆匆出门,每当清晨时,都是魂雾浓度最高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进行超负荷体能锻炼,对人体吸收魂雾最为有效,这些都是云啸在集训中所学到的知识。

“距离重新测试魂力只有六天时间,看来得抓紧了,不愿成为身份卑贱的普通人,就必须往上爬,成为强者”。

云啸咬着牙,稚气未脱的脸庞透着坚定,清澈的眸子闪烁着无穷的毅力,一路狂奔,在田野间不断冲刺。

不一会儿,云啸就大汗淋漓,来到了村边的小山包上,半蹲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云啸,云啸”。

而这时,远处田野间传来了泰格瑞的声音,破旧的衣衫下显露着古铜色皮肤,尽管只有十三岁,但身材却比云啸还高一个头,此时的他健步如飞,一路冲刺着跑来。

“泰格瑞,你也在晨练吗?”。

瞧着那同样汗流浃背的憨厚少年,云啸微微一笑。

“是啊,集训的时候导师说过,通过清晨的体能锻炼,可加速吸收天地间的魂雾,增强自身的魂力浓度”泰格瑞喘着气回道:“对了,昨天你跑哪里去了,害我一阵好找,魔魂学院宣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云啸点了点头道:“恩,昨晚亨利老爷爷过来带的话,一周后我可以重新测试魂力”

“太好了,你还有机会进入魔魂学院,真为你感到高兴”泰格瑞哈哈大笑。

云啸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当初在集训时,镇上有上千个孩子同时参加,而他经常受到富家子弟的欺负,生性谦和的他处处忍让,还是泰格瑞在身边照顾了不少。

两个少年,就这样在山包上,田野间进行着体能锻炼,一晃眼,烈日当空,刺眼的光芒投射而下,让大地披上一层金色。

告别了泰格瑞,云啸回到家中,他每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养父格力桑送午饭。

坦丁小镇距离琉璃村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格力桑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也是收入来源,来回跑必然会影响到工作效率,这个送午饭的任务,就落在了云啸的头上,对于后者而言,也算是一种体能锻炼。

将午饭打包,云啸匆匆出门。

一个时辰后,云啸来到了养父工作的码头,只见数十个赤裸着上身的青壮男子搬运着货物,在人群中,格力桑扛着货物,大步而行,体格健硕的他也比其他工人更加卖力。

在码头边上站了一会儿,格力桑也看到了云啸,放下货物后走了过来。

当初格力桑和朱莉恩收养云啸的时候,这对夫妇已经步入中年,而格力桑长期苦力劳动,年过五十的他却早已两鬓飞霜,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在长期体力劳动下,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

“父亲,您辛苦了”看着眼前这黝黑壮汉,云啸递过午饭。

“臭小子,嘴越来越甜了啊?不枉老子对你这么好,等你将来成为魔魂师,老子也跟着享几天清福”。

接过午饭,格力桑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边认真道:“如果这次你能成功进入那什么魔魂学院,一定要认真学习,要是敢偷懒,回来老子打烂你屁股”。

从小到大,云啸早以习惯了养父母的脾气,两人都是属于刀子嘴豆腐心。

两父子蹲在码头边,而此时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码头,为首是一名穿着得体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浑身透着一股高贵气息,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是管家大人,大伙快过来领工钱”。

随着富贵中年人的到来,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码头上的所有工人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迅速聚集而去。

“臭小子在这里等着,今天没什么活儿,等老子把工钱领了,一块儿回家”放下饭盒,格力桑站起身来,对身旁的云啸嘱咐道。

在一群工人的簇拥下,中年管家来到码头中央,开始为大家结算工钱。

“我当是谁像条狗一样在这里蹲着,原来是没有星级的废物”。

不知何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嘲笑声,从远处传来。

云啸皱了皱眉头,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转头瞧去,只见雷洛带着自家的奴仆,缓步走来。

当看清来人后,云啸心中不由得一怒,甚至为当初的一味忍让感到后悔,正是自己的忍气吞声,让这些人更加得寸进尺,在集训时欺负自己就算了,如今阴魂不散,当真厌恶至极。

“雷洛,我云啸是哪里得罪你了?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请不要三番五次的羞辱我”云啸忍住火气,不悦道:“另外,不要一口一个废物,魔魂学院都证明了上次魂力测试作废,一周后我会重新进行测试”。

此话一出,雷洛似乎感到了意外,平日里软弱的卑贱穷鬼居然敢反驳自己。

“哟,一天不见长脾气了?”雷洛不屑的笑道:“就算重新测试魂力又怎样?废物始终是废物,另外,要说什么地方得罪我了,你一个贱民,居然在集训的时候敢不听本少爷的命令”。

闻言,云啸目光一凝,身体不由得绷紧,强压内心的愤怒,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趴在地上学小狗叫三声,本少爷就放过你”雷洛越说越来劲,得意洋洋的指着一旁水泥地笑道:“或者你跪下来道歉,怎么样?”。

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在这些富人的眼里,经济贫困的乡村野夫,就应该像条狗一样卑贱的任由他们践踏,雷洛生在贵族,家中产业众多,听说还有族人在军事教廷任职,在坦丁小镇是数一数二的望族。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从小就有无比的优越感,仿佛全世界都在围绕着他,完全一副不可一世。

“你太霸道了,家里有钱很了不起吗?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穷人哪怕得不到尊重,至少不应该受到肆意践踏,我们是穷,但也是人,有血性的人”云啸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气急了争辩道。

人穷,但不能没有骨气,在云啸的思想里,看人脸色是为了工作,低声下气是为了生存,但是仅仅因为没有听从富家子弟的命令,就必须像狗一样任由摆布,他做不到。

云啸的话,让雷洛双眼猛睁,勃然大怒道:“贱民,本想你跪下来认错就放过你,没想到居然敢反驳本少爷,给我等着”。

说完,雷洛一副大发雷霆的模样,带着仆人往码头中心走去,与中年管家交谈着什么,不一会儿,人群中发出一阵哗然,只见管家脸色一变,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云啸,带着浩荡人群走了过来。

在一些大家族中,为了历练族中少年,通常会安排插手族中产业,从小开始锻炼,这也能解释雷洛为何会出现码头,只是让云啸不曾想到的是,养父工作多年的码头居然属于雷洛的家族,看来今天很难善终。

“臭小子,你是怎么得罪雷少爷的?还不快赔礼道歉”格力桑从人群中走出,似乎怒气冲冲,来到云啸身前。

“父亲,我不会道歉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云啸一脸倔强。

格力桑背对着众人,向云啸眨了眨眼睛,装作很生气,故意拉长声音道:“臭小子哪来这么大脾气?赶快道歉”。

见格力桑对自己使劲眨眼,云啸也明白,养父这么大声,其实就是做戏给管家等人看。

见云啸无动于衷,格力桑拉过前者,露出一脸阿谀谄媚的笑容,神色恭敬的看向中年管家和雷洛:“雷少爷,管家大人,刚才小人已经教训过这臭小子,还望雷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将来可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跟犬子一般见识对吧?”。

在格力桑的阿谀奉承下,中年管家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雷洛:“少爷,格力桑是我们码头上最得力的工人,您看?”

雷洛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戏谑的目光盯着人群中,低头不语的云啸,厉声道:“废物,这坦丁码头是本少爷家中的产业,只要本少爷一句话,想让谁走,谁就得走,敢跟我做对,全家喝西北风去吧”。

“是是是,雷少爷身份尊贵,万万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相比的”格力桑一脸的讨好,使劲推了推一旁的云啸,小声道:“快道歉啊臭小子,你想让老子下岗啊?”

瞧着格力桑焦急的脸庞,云啸双拳紧握,满脸通红,一股深深的不甘在内心深处疯狂蔓延,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难道贫穷的人真的就毫无尊严吗?只能任人肆意揉捏。

“雷洛,对不起”。

不管心中多么的不甘,但为了生活,为了不让父亲难堪,云啸妥协了,第一次丢掉了自己所谓的尊严。

“贱民,你说什么?本少爷听不见”雷洛咄咄逼人,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云啸深吸一口气,紧咬的嘴唇裂出丝丝血迹,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内心无比的挣扎着。

“雷少爷,对不起,我错了”良久之后,在众多目光中,云啸似乎放弃了抵抗,几乎是吼了出来。

话音落下,云啸低着头,转身便冲出了人群,从小内心刚强的他,把自尊看的无比重要,当他向贵族卑躬屈膝的那一刻,仿佛受到了整个世界的嘲笑。

当云啸犹如一头脱缰野马般离去后,那中年管家冷着脸,看向一脸错愕的格力桑,缓缓说道:“格力桑,养不教父之过,你今后还想在码头工作的话,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