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返朴归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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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伯伯去盐场以后,我们就开始计议修建荷塘的事情,而在蕙姐的参谋下,很快便制定出详细的建塘计划。春分已过,排藕必须在谷雨前进行,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天。

这一天,萧月明请来姐姐姐夫、承包水库的二舅老爷以及三老爷家的三叔和五叔来家里吃饭。饭桌上,萧月明一本正经地提起修建荷塘的事,态度诚恳地请求大家帮忙。在座的纷纷表态,都说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于是在蕙姐的建议下,责任落实到了每个人身上——月明的两个姐姐负责收集填充塘底用的麦秸、玉米秸,作为莲藕生长的基肥;三叔、五叔负责农家肥的采购和运输;荷塘借用水库的水,到时候由二舅老爷负责开闸放水;挖塘的任务要大家一起来做,争取十天之内完成;建塘期间的饭菜、烟酒和茶水由蕙姐和我还有张妈妈三人负责;种藕的采购以及总体的人员调度、技术上的控制由蕙姐全权负责。

说到最后,萧月明眼巴巴地望着蕙姐说:“总管大人,你看能不能给我分配一点任务呢?”

蕙姐瞅了他半天,笑道:“你就是个无事忙——哪里需要你就去哪里吧!”

这句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萧月明兀自站在那里抓耳挠腮。

众人散了以后,蕙姐趁月明出去的间隙拉我到一边悄声说:“心兰,不是蕙姐撵你,这段时间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你来萧家庄这么久了,也不提跟月明结婚的事,八成是想骗干净他的钱再一走了之;还有的说你住在俺家,其实就是张明君弄回来的小情人……这些话俺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人言可畏哪!”

我呆了片刻,懵懵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给你们带来那么多麻烦!”

蕙姐摇摇头说:“你听我说——你跟月明、跟俺家有缘,这是老天注定的。什么流言蜚语,我其实都不在乎。明君他能带小情人回来,那是他的本事,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真带一个回来,我马上认她作妹妹!可是你还是个大姑娘,我怕的是你受不了这些没轻没重的混账话。何况,陈嫣嫣出走一事对月明和萧伯伯打击太大了,他们这个家再也经不起太多的折腾。我的意思是,萧伯伯不在家,你就搬过去跟月明一块儿住,两个人偏就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堵了那些人的嘴!”

我叹了口气说:“为什么偏偏有人愿意嚼这些无聊的舌根子?”

蕙姐说:“有的人天性善良,希望别人都能过得好,也愿意宣扬人家的好事;有的人天生贱骨头,唯恐天下不乱,就盼着看人家的热闹,又怎么不去搬弄是非?”

我犹豫着说:“可我们终究不是情人,更不是夫妻。”

蕙姐说:“我知道你是个守身如玉的好姑娘。其实你不愿意做的事,月明也不会勉强你,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的。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听了这些话,我对蕙姐能有如此不俗的见识颇有些震惊,心说这哪是一个农村妇女,分明就是一个哲学家嘛!

当下心里的顾虑也就一扫而光,说道:“我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女子。等下我就问月明,看他怎么说。”

蕙姐笑道:“他还能怎么说?恐怕早就巴不得这样了!”

果然,萧月明听到我要搬他家里来住的消息,喜道:“早就应该这样了。古语说得好: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就应该同床睡!”

我拿手指头点着他的脑门,正色道:“谁跟你夫妻了?你别胡思乱想。我搬过来只是不想让人说三道四。你要有什么歪心思,趁早打消为好!”

萧月明讪讪地说:“我哪敢哪!我就想着睁开眼能看到你,闭上眼也能看到你,这就够了!”

我白他一眼说:“怎么说话呢?闭着眼你怎么能看到我?”

萧月明说:“做梦呗!”

我不以为然地反驳他:“既然天天相见,又何必做梦?”

他摇晃着脑袋,煞有介事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无相思,岂能入梦?我知道你早晚会离开我,既然这样,这相守的温柔甜蜜,能享用一刻是一刻吧!”

我怕他又疯癫了,忙说:“你不是希望我搬过来吗?快去帮我搬东西吧!”

从这一天开始,我和萧月明真的“同床共枕”了。好在我晚上习惯穿着长袖的睡衣,倒也不怕他起什么非分之想。我让他把原来的床加宽到两米,两人睡在上面谁也挨不着谁。当然,距离是人为的,你不去想着逾越这个距离,“越轨”的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其实这种纯纯的关系倒让我感觉很有意思。我们每天洗漱完上了床,就是面对面摆上围棋对上一局,或者海阔天空地乱扯一通,然后熄灯睡觉,那种关系真的象小时候兄弟姐妹们在一个大床上睡觉时一样,干净得没有一点渣滓。这种体验我是没有的,不过萧月明却常常说起他们兄弟姐妹们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因为家里人多,有时候一个大床上睡四五个人,自己的姐妹不说,还有那要好的堂兄堂弟在一块儿玩高兴了也舍不得回家,就挤在一张床上睡了,有时候甚至彼此穿错了衣服鞋子。每每讲到这些趣事,我们都笑得前仰后合。

如今很多网络小说写到男女之事,好象男的都是色鬼,结交女朋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对方“弄上床”;而女孩子似乎也都成了“欲女”,被稍稍引诱就会顺从了男方。如果现实中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社会的道德该是败坏到了什么程度?我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我认为男女的关系不至于沦落到那种纯原始的地步。

后来我在日记里写过这样一句话:“恋爱本就是精神上的事情,当以心灵的愉悦为最根本的目标;若是过早牵扯到性的东西,只会把这种关系弄糟。”可是我又在心里问自己:我和他真的是在恋爱吗?如果有一天我必须离开,我能不能走得无牵无挂、潇潇洒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