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灰色童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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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时节到了，生产队开始组织队员们刨地瓜。一年到头，大家伙儿一块儿耕地播种、浇水施肥、除草打药，一块儿品尝丰收的喜悦，在希望的田野上，到处飘荡着乡亲们的欢声笑语。萧月明觉得“大集体”的生活很温馨，在以后的生活里，他经常会想起那个时候的一些情节。那时的生活是很贫苦，吃的是玉米面滚成的煎饼，穿的是一尺布票二尺的粗布缝制的衣裳，一整年难得吃几次大鱼大肉，姊妹们常常为了几个白面饺子争得面红耳赤，可是他认为那时的人活得真实、快活，人与人之间相处融洽，没有什么隔阂；而在物质和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当代社会，诡异的人心、冷漠的人情让我们整日活得战战兢兢，孤独象毒虫吞噬着我们生的乐趣。但是时光不能倒流，唯有凭借回忆稍稍安慰一下自己罢了。

萧月明的父亲萧胜利，时任萧家庄第九生产队的队长，因为敢干敢拼，又能做到吃苦在前，在生产队里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只听萧胜利一声令下，一百多名社员一起动手，眼看着偌大一块田里铺天盖地的青梗绿叶，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堆个大色鲜的地瓜。接下来，萧胜利教人抬来磅秤，一堆一堆地过了斤两，重新分了堆，副队长拿笔在纸条上写下户主的名字，压到地瓜堆上。分好的地瓜，社员们就各自用小车推回家。

大人们在田里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些小孩子闲来无事，便聚在地头生起火来烤地瓜吃。月明拿了把小镢头找了块平整的地面开始做炉灶，落红就到地边的沟坡上捡柴火。虎子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也在旁边生起了炉火。

月明在沟边刮出两个相互垂直的平面，用尖木棒在水平面上往下打一个洞，在垂直面上水平向里掏一个洞，将两个洞连通，水平方向的作炉膛，垂直方向的作出火口，然后选些鸡蛋大小的坷垃蛋，围着水平面上的洞口垒起一个“小塔”。落红捡了一小捆干柴棒回来，两个人一起把火生起来。落红往炉膛续柴火的时候，他就去地里挑了一些黄瓤的小地瓜，放到衣襟上兜回到炉边。然后，他俩坐在一块儿，一边烧火一边说笑。

月明说：“大人们烧火做饭就是这样的，你要学着点，将来好给俺做饭吃。”

落红摇摇头说：“俺才不做饭呢。到时候咱买个机器人帮咱们做饭。”

月明托着下巴说：“你真聪明！俺以后要是有很多很多钱就好了！”

落红憧憬地说：“嗯，咱盖个漂亮的大房子，买很多好吃的，买很多好看的衣裳……”

慢慢地，“塔”上的坷垃蛋都烧红了。月明拿起木棒，将“塔”上的坷垃蛋投到炉膛里，落红配合着把小地瓜一个一个地扔进去。到最后，他们把整个灶台都压塌了拿土埋起来，再狠狠地跺上几脚，踩实，剩下的就等着地瓜熟了饱餐一顿了。这会儿，虎子他们已经把地瓜扒了出来。

“噗——哎呀，不熟！”虎子拿起地瓜咬了一口，又叫嚷着吐了出来。

“都怪你，这么猴急！”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白了虎子一眼说。

“再说俺揍你！”虎子晃了晃拳头。

小女孩退后一步，不敢作声了。

“走，咱去抢他们的！”

虎子一边说一边带着伙伴们冲到了月明和落红身边。

“唔，真香啊！”虎子揉着大鼻子奸笑着说。

“还没熟呢，香什么香！”落红白了虎子一眼。

虎子盯着落红的脸蛋说：“俺说你脸上搓的雪花膏香！”

落红脸一红，啐了一口说：“滚！”

虎子拿眼斜着萧月明，不依不饶地说：“你怎么就看上他来，老实得象块芋头！”

月明嘴巴一撅，反抗地说：“你才象块芋头，烂了心的芋头！”

虎子逼近一步，说：“你敢骂俺！”

月明退后一步，攥紧了拳头。虎子冷不丁低头撞在月明肚子上，把他撞了个四脚朝天。月明的屁股搁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登时就哭出声来。

落红跳了起来，指着虎子骂道：“你这个坏蛋！俺告诉你大大去，教他把你屁股打烂！”

虎子一溜烟似的跑走了，跑出老远，转过身来喊道：“俺才不怕哩！看你俩能好到什么时候！”

落红拉月明起来，说：“摔疼了吧？别哭了！”

月明抹着眼泪，不放心地说：“虎子要把你抢走了怎么办？”

落红说：“瞧他那熊样，俺就是上吊也不跟他好！”

月明听了这句话，这才把心放下。

落红拿指头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取笑说：“人家都说你是天魔星下凡呢，俺看你是胆小鬼附了身吧！”

月明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在心里说：“是啊，俺可不是一般人物呢，为什么就这么胆小怕事呢？难道是大人们编瞎话嘲弄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