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城,泽国的北疆门户,城外两百里便是兽族领地,广遨的蛮荒。在蛮荒入口处有道狭长的山谷,名曰“禁谷”。两地来往的商旅,行经此处,均是小心翼翼,远远绕开,唯恐触发禁制导致无妄之灾。
相传一千五百多年前,“禁谷”也曾声名大噪。诸多消息言之凿凿,说此处是“禁祖”宇文辉飞升前最后的修炼之所,其中有他留下的奇珍异宝、功法典籍。
一时间各路修士接踵而至,意欲一探究竟。怎奈“禁谷”四周遍布禁制,威力极大。数月时间,云集此处的千余修士,进谷不成,反倒在多不胜数的禁制里边陨落了好几百人,其中不乏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事态越闹越大。
最后惊动了泽国的上宗清宵宫,由宫主司马师会同宫内四位长老,联合蛮荒兽族八大统领和修真界最知名的五位禁制大师一起,联袂到此,耗费旬月方才强行打开通道闯入谷中。
一干人等在谷内迂回搜索许多时日,恨不得掘地三尺,最后发现除了一些对低阶修士有所补益的灵花灵草,鹿獐之类的小兽,所谓飞升仙人的遗府,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此后的三五百年些,陆续有些并不死心的大能之士尝试入谷,但均是一无所获,败兴而归。随着时间的延续,修真界对于“禁谷”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禁谷”方圆三百多里,有各类禁制六千余处,散布山谷四周,天空地下,层峦叠加,繁复无尽。不过只须和这些禁制保持一定的距离,禁制便不会主动激发。换句话说,若谷内的不出来,谷外的不进去,则可相安无事。
每隔十六年,在特定的某个时辰,“禁谷”的禁制威力会大大减弱,这个时候凭借几位禁制大师针对“禁谷”禁制悉心打造的“破禁梭”,进出谷内的危险性就会降到最低。
这些细节,自然被各大修真门派收录在宗门的典籍之内,供门人知悉。只是“破禁梭”是消耗类法宝,仅能出入谷内一次,打造的材料又极其珍贵,面对一个并无宝藏的所在,大费周折自然得不偿失。渐渐的,修士们也失去了探究的兴趣,“禁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辰时光景,沉寂多时的“禁谷”边缘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道士穿戴,身形瘦削,面容清癯。道士面朝禁谷,席地盘坐入定,除了山风偶尔拂动须发,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宛如石化。
眼看巳时将尽,道士眼帘微张,长身而起,嘴中徐徐说道:“是时候了。”话犹未落,一把通明剔透的梭子随着他掐动法诀,霞光绽放,瞬间吞没了道士的身影。“破!”光中传来一声大喝,道士和梭子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禁谷中,古木杂生,遮天蔽日,方才的道士正驾着遁光,悄无声息的飞速掠过林间的间隙。显然道士对谷内的地形十分熟悉,腾挪躲闪从容自若,一路畅通无阻。随着地势渐渐开阔,道士的身影已经化为一道乌光,越来越快。
禁谷中央,有株老树,树干早已折断,只剩一截枯枝。此刻,枯枝上挂着一大一小两枚果实。果子的颜色越来越红,浓郁的果香弥漫开来,老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枯萎。
“来得正是时候!”道士收住遁光,取出法器,一脸喜色正要上前采摘,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道友且慢!”
道士的脸色一冷,双眸寒光闪烁,回首望去。不远处,一位中年儒生施施然现出身来,白面美髯,长身玉立,执扇作揖,风姿飘洒之极。
“我道是谁,原来是骆阁主,好说,好说。就凭阁主两次助力邵某化解天劫这份大人情,长生果若是阁主想要,邵某绝无二话。”道士眼中寒光敛去,徐徐回礼。
“邵兄误会了,骆某此番前来并非觊觎此果,乃是为了结下一桩善缘,还请邵兄稍待片刻。”“善缘?阁主莫非说笑,此时谷中仅你我二人,善缘从何而来?这长生果此时不摘,转瞬便会化为浓水,阁主若是无意于此,邵某今天定要服下灵果,免得暴殄天物。”
说罢,道士振臂作势,就要掐动法诀。“邵兄稍安勿躁,且看此处!”儒生轻摇羽扇,遥指头顶上方。
“这,劫云?似又不像。”道士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禁谷上空,已是浓云密布,云呈赤橙黄绿青五色,云团翻滚不息,颜色却泾渭分明,实在怪异之极。
“不,此乃界云,不起风,不响雷,没有锁定修士神魂的灵压,邵兄方才全神贯注于这长生果,故而未有察觉。” 儒生肃然答道。“界云?为何邵某从未听闻?”
“不瞒邵兄,骆某亦是查阅阁内诸多典籍,才有此结论。月前,阁中大长老心有所感卜得一卦,此时此刻此处,将有异物降临此界。这云,应是异物破界而生。”“是福是祸,天卜上人可曾明示?”“并未明示,只是交代要善待之。”
短暂交谈,既而默然,四目远眺,神色渐渐凝重。只见五色浓云陡然散开,有一黑点直坠而下。二人何等眼力,早已看得分明,这黑点竟是一赤身裸体的婴儿。
儒生长袖拂动,一道柔和的白色灵光直托而上。不想坠落的黑点显然触动了谷顶的某处禁制,山巅之上电光闪烁,惊雷炸响,一齐轰向空中的婴儿。
“斩!”一声大喝,道士须发戟张,磅礴的剑气冲着雷火疾斩而去。儒生双袖狂舞,五团耀眼灵光划过虚空,护向婴儿四周。
突然,雷光一暗,凭空隐去,剑气狠狠斩在灵光上,四溢开来。咔嚓声响,劈断了老树的残枝,鲜红的果实被高高弹起。
“哇”婴儿啼声乍起,一枚果子不偏不倚落入口中,声音戛然而止。数道剑气与灵光绞成一团,须叟轰然炸开,剧烈的灵力波动,飞沙走石,气浪掀起。婴儿被抛向远处的密林中,噗咚一声,想是掉进了某处水洼里。
电光火石间的变化,令道士和儒生面面相觑。“走!”两人驾起遁光,直奔密林而去……
(未完,待续,请关注《第二章:生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