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躯容器

爷爷是山里唯一的阴阳先生,威望和信誉也是很高的,可身为修道者,总免不了五弊三缺,所谓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爷爷也不例外,奶奶很早就去世了,连娘都没有见过奶奶。许多算命先生眼瞎残疾也正是因为如此。

对于我的出生,爷爷早就看到了不对劲,娘自从怀孕就生病不断,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眉宇间透出的不是喜气,而是淡淡的尸气,常常引来乌鸦在屋顶盘旋。

乌鸦是最接近冥界的鸟,以尸体为食,又名阴鸟,生吞一只乌鸦的眼睛就能在几个小时里看到鬼魂,修为浅的道士不能自己开天眼,就经常用牛眼泪和乌鸦眼来通灵。

以爷爷的道行自然是不用的,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缠上了娘,嘴里低声念着奇怪的咒语,指尖在两眼间划过,再次睁开眼睛时,爷爷的眼里露出了金黄色的光芒,紧接着爷爷的眉头就紧紧的锁起来了。

在爷爷的眼里,周围一只鬼都没有,很干净,但却又有些不对劲,对了,孩子呢,爷爷看着娘的肚子,一股厚重的鬼气盘旋,却没有孩子的灵魂,“空的!”爷爷不禁默默念叨,再仔细看,鬼气散发强烈,却又很隐晦,周围的磁场都被影响了,难怪如此干净,游魂野鬼早被如此强大的鬼气吓跑了。

根据爷爷多年的经验,没有灵魂,娘的肚子里就是个死胎,可又带着如此强大的鬼气,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鬼躯,这不是一般人能造就的,需要道行深厚的人才能使用的禁术,而且母体必须是极阴之躯,阴年阴日阴时出生,除此之外,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是因为鬼躯能量强大,出生必定会吸走母体所有的养分,母亲却就是这么被选中的了。

是谁有如此强大的道法,不仅完成了禁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最重要的是,鬼躯是没有灵魂的,但其强悍程度去不是凡胎肉体能比得上的,是鬼修梦寐以求的躯壳,那么这副躯壳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虽然看穿了真相,可爷爷也没法逆转,这等强大的禁术,连爷爷也只是在祖师爷那里听说过,没有办法,只能等着鬼躯诞生,寄主前来之时才能真相大白了,爷爷没有告诉任何人,爹也在忙忙碌碌的照顾着娘,殊不知这就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了。

果不其然,娘走了,爷爷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三天后,爷爷亲自为母亲出丧,亲戚街坊来了很多,看着啼哭的我,不知该祝贺还是吊唁,几个壮年男人走向了棺材,都是专业的抬棺匠,爷爷询问了属相和生辰八字,因为属相相冲或八字过硬的话,会引起诈尸,询问完后,留下了几个男人用镇魂钉把棺材封死。

镇魂钉,是由黑狗血和公鸡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的桃木钉,是至阳之物,一旦棺材里的诈尸,可以抵挡一阵,尸气不足的僵尸的话,直接就会被镇压下去了。

爷爷在棺材上画了很多符咒,让人看了有种诡异的感觉,几个抬棺匠麻利的把龙筋绑在了棺材上,抬棺匠有自己的职业语言,绳子叫龙筋,棺材叫龙躯,放棺材的板凳叫龙爪,尸体也不叫尸体,叫喜神。

看着几个壮年把棺材抬出了山村,家里开始准备酒席,招待前来吊唁的街坊亲戚和等会儿回来的抬棺匠,刚出山门,几个觉得奇怪抬棺匠便说道,

“抬了这么久棺材,这口棺材怎么这么轻,跟空的一样。”

“抬棺不语,别冒犯了喜神。”一个年纪大的抬棺匠低声训斥道。

跟在后面的爷爷也听到了对话,可他是清楚的,棺材里的娘被吸干了养分,已经如同干尸一般,还有一个原因最令爷爷不解,从娘死的时候到现在,从来没有看到她的灵魂,到后来头七回魂也没有,很是奇怪,但毕竟也没见过孕育鬼躯的先例,有什么后果爷爷也不清楚。

爷爷选了一处好的风水安葬了娘,带着抬棺匠们回了家,爹已经安排好了酒席招待他们,他们也不客气,聊着天吃了起来,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自然心里也没有什么不便,酒足饭饱,爹送走了他们,每人一个红包,这是必不可少的。

回到房间里,看见爷爷皱着眉头看着我,爹先发了问,

“爹,有什么不对劲吗?”

“把他交给我吧,他这辈子必须当阴阳先生,不然活不过十八岁。”

知道五弊三缺厉害的爷爷,打死不教爹一丁半点的道术,如今却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爷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爹也没反驳,“好!”答应的干净利索。

常年在外打工的父亲,如此的决定也算是对父亲的一份孝心吧,让孙子代替自己陪着他。

十八年后,

“森哥,这里有条大鱼。”张乾森,这是爷爷给我的名字,爷爷就一直叫我“森子”,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洋子却老是叫我“森哥”。

身负鬼躯的我,比别人高大不少,力气更是没得说,从小又接受爷爷的训练,体术也是一流的,再加上修炼的道法,从小就没人敢欺负我,到时洋子,天天偷鱼摸虾,调皮捣蛋,惹了不少事,最后来找我帮他摆平。

“洋子,看准了,一定得抓住喽”

“瞧好吧你就!”刚说完,脚底一滑,摔进了淤泥里,活像个泥鳅,惹得我一通大笑。

笑完定睛一看,那条大鱼竟游了过来,我本来就六感强悍,这么近的距离,手像闪电般抓过去,一把抓住了鱼头,搞定。

“森哥就是森哥,不服不行啊。”洋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淤泥说道,

“别贫了,走,回家炖鱼。”说着,从淤泥中拉起了洋子往爷爷家走去。

我和洋子打小一块长大,爷爷家也基本成了他的第二个家,刚进家门,爷爷就在里屋说道,

“厢房里烧好了水,鱼放厨房,快去洗洗一身的淤泥。”

对于神机妙算的爷爷,我和洋子早就习惯了,洗去一身淤泥又打了一番水仗,我和洋子穿好衣服闻着香味就跑进了厨房,爷爷不仅神机妙算,厨艺也是一绝,三个人倒了三杯酒满足的吃起来。

吃的正香,爷爷却放下了筷子,看着我和洋子一脸的疑惑,说道,

“有客人来了。”

言罢,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喊道:“九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