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钱货两讫

上到车上,徐梦没等李恺问她去哪,马上说:"我要去镇中学,我要去看望我的班主任老师,在我考上大学之前,他帮了我很多,我要去当面说声谢谢!"说完,把养母何草草写的收据交给了一直搂着她的奶奶。

奶奶接过这张一直捏在徐梦手心里已变濡湿的纸条,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全身发抖,老泪横流。

小梦真是没有父母缘!亲生母亲丢弃她,亲生父亲不认她。花了大笔的钱,养母与她"钱货两讫",养父看着养母收礼收钱,屁都不放一个,徐梦离开,也没有一句挽留。

这次小梦回苗疆参加杨梅婚礼,送人情没有送出好人缘,报恩也没有报出好结果。杨勇奶奶黑了脸,养母何草草断了情。

小梦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奶奶心里如刀割一样疼痛,止不住哭出声来,抱着徐梦哭道:"小梦,你为什么这么苦啊?奶奶要为你做些什么?你才好过一点?"

徐梦也哭,却是无声地流泪。奶奶一哭喊,她也忍不住了,热泪长流地哭着说:"奶奶,我的心好痛好痛!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失去他们,可是我尽力了,我留不住他们。我好难过啊!奶奶。"

"奶奶知道!我的心肝!我的宝贝!真是委屈你了!我们以后一起相亲相爱,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棒棒的!"奶奶拍着徐梦的背,口口声声都是体贴安慰。

徐梦也抱紧了奶奶,泪流不止,哽咽着说:"奶奶,我还有您和爷爷宠我,有李恺和他妈妈爱我,我会好好的!我还有那么多员工和顾客需要我,我一定会坚强!"

奶奶流着泪问李恺:"小恺,你听到了吗?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的小梦,不要辜负她!好好爱她!知道吗?"

李恺在何草草的店里看到徐梦流泪,就心疼得不行了了。虽然他不知道徐梦受了什么委屈?用一纸袋的钱换了泪水涟涟。只是因为爷爷奶奶在,他不能做什么。眼眶却是早就红了。

上车后,他按徐梦的指示导航了镇中学,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徐梦一直泪流不止,好几次他想调转车头,去找那个在杨勇嘴里描述得十分苛刻的何草草算账,凭什么徐梦给她送了那么多钱,她却让徐梦这么悲伤?

现在奶奶问他问得这么悲怆,李恺马上把车停了,出了驾驶座,打开后车门,一把抱过徐梦,紧紧地嵌在怀里,哽咽道:"梦儿,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珍惜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流泪,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有我就好!我会一辈子为你挡风遮雨!"

爷爷也从副驾驶座下车抱紧了奶奶:"唐琳,我们以后一起好好爱小梦,把她宠成小公主,再也不许谁欺负她,好不好?您别难过了,我们一家人如今相亲相爱,互相体贴,以后会更幸福!"

这两边一抱,抱出了更多眼泪,只是不再尽是悲伤,掺杂了爱的成份。

等奶奶和徐梦平静下来,李恺继续开车。徐梦给班主任老师打了电话,老师回复说已等在校门口了。

车到学校门口,班主任老师正站在校门口的马路旁等候。徐梦一下车,就朝老师奔去,抱住老师问好:"老师,您还好吗?我想死你了!"

班主任老师的头发有些花白了,但还是精神矍铄,笑着对徐梦说:"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会有出息!虽然出身苦了点,但你勤奋。皇天都不会负苦心人!何况是你这个不肯认命的拼命女郎!不跟命运拼个你死我活,你怎么可能放手!"

"老师说笑了!我就一普通女孩,要不是老师用心栽培,鼎力相助,学生哪有今天?"

徐梦正与老师聊着,看到李恺扶着爷爷奶奶下车过来了,忙向老师介绍:"老师,我爷爷奶奶从海城过来,特意来感谢您对我的栽培和帮助!男孩是我的男朋友。"

爷爷奶奶快步上前握住了班主任老师的手致谢:"谢谢老师照顾我家小梦!辛苦了!"然后塞了一个大红包给班主任。

徐梦都不知道爷爷奶奶在她下车的瞬间就为老师包了红包,现在人出门带现金的不多见了,想必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只是送给谁,就看情况了。看厚度,大概一扎万元的样子。奶奶这是想为她报恩锦上添花来的!

老师说什么也不肯收,却也被爷爷奶奶的厚意感动。在他们推来搡去间,徐梦又从后备箱里提出了八大盒海产品礼盒送给老师。

班主任老师这下痛快地收了,学生学业有成,敬师礼可以收得痛快,断没有收老人家礼金的道理。

徐梦奶奶见班主任老师对红包坚拒不收,只好收回。心意到了,老师品德高洁,只能敬重了。

老师要徐梦一行人去学校的宿舍坐坐,然后去小镇的店子吃饭。徐梦不想去镇上的任何一家饭馆吃饭,也不想解释。她曾经是"吃得香"的炒菜高手,哪家店不认识她?她远道归来,不回何草草店里去吃饭,去哪家店吃都不合适。可她才刚刚在何草草那里受了打击,她也不想马上又去面对何草草。

班主任老师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就是教室里所带的房间,他的家属在另一个镇的苗寨,因那里的学校没有高中班,所以两地分居,要节假日才团聚。这次因为徐梦过来,班主任老师才等在学校。

一起进了校门,徐梦看到校园扩建了,修了新的教学楼,操坪也扩大了许多,绿化也越来越好了。班主任老师回房放下徐梦送的礼物,陪他们一行看过徐梦上课的教室、住宿的宿舍,就要安排大家去镇上吃饭。

徐梦找了个理由请老师去县城吃饭。说爷爷奶奶第一次来苗区,想看看县城什么样?他们明天要赶回海城,她和男朋友还在读大学,不能耽误学习。他们反正开了车过来,吃过晩饭会送老师回学校。

老师没有反对,随车去了县城。徐梦在县政府招待所办好住宿手续后,一起去看了南桥的石狮子,精美的雕刻工艺使桥两头的狮子经历了超百年的风雨依旧活灵活现。

随后又去看了诸葛城遗迹,据说是当年诸葛亮带兵来到苗疆打仗所建,那仗打得惨烈,血流成河。诸葛城面对巫水河,日夜听河水的呜咽,为死难的将士招魂往生。

也看了古老的儒林书院,那些高高耸立的石牌楼还在,可以想像当年是何等的壮观,可是那些在晨钟暮鼓中摇头晃脑念书的书生却不知了去向。

沿着河道,他们迈步到南湖乐园的一家船上餐厅点了全鱼宴,大鱼小鱼,水煮、红烧、糖醋、爆炒、煲汤,一样来了一份,吃出了各种风味。

班主任老师吃过饭抢着去结账时,才知徐梦在点菜时就把单买了。

徐梦下午安排去游白云洞、白云湖,班主任老师说想回家,还有两天假呢,想回家陪陪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要徐梦送了,去南桥头拦班车回家便是。

徐梦见老师归心似箭,知道也是留不住。徐梦在这里无家可归,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留住了老师,也没地方招待。不如让老师回家自在。

在镇中学读书时,学校团委组织三好学生、优秀团员来参观过县城的景点,要大家立志,至少做个城里人。也是那次,徐梦开了眼界,有了梦想。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要拼搏,才能走得岀去。

送老师上了班车后,徐梦安排爷爷奶奶回招待所休息,睡个午觉。长途跋涉很累人的,何况他们还日夜兼程。

徐梦本来想开三间标准间的,爷爷奶奶一间,她和李恺各一间。奶奶却说开两间够了,让李恺与爷爷住一间,她和徐梦一间。出门在外,该花就花,能省则省。

爷爷奶奶先占了一间,徐梦和李恺中午就只能在一起休息了。

刚进到房里,李恺便问徐梦:"梦儿,你今天为什么哭啊?"

徐梦就从衣袋里拿出何草草写的那张收条递给他,李恺一看到"钱货两讫"四个字,就知道徐梦为什么伤心了。不知道这个何草草是读书读少了,不懂"钱货两讫"的含义,还是真的想与徐梦一刀两断?却是把徐梦真真切切伤到了!

李恺心疼地安慰徐梦:"梦儿,我会好好爱你,决不负你!如果我以后没有做到这点,你便弃我,钱货两讫。"

徐梦看了看李恺,又看了看纸条,认真地对李恺说:"恺,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怕背叛,我伤不起了!一次背叛,百次不用!我不原谅背信弃义,我也不许别人再伤害我!如果有,我会调头而去,不惜代价,永不回头!"

"梦儿,我会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绝不做伤害你的事!我保证!"李恺说完,举起了右手,要起誓。

徐梦看李恺这么庄重地承诺,忙笑着攀下他的手,说:"我不要山盟海誓,也不必海枯石烂,我要长长久久,细水长流!恺,我信你!你不负我,我必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两个人紧紧相拥。虽然徐梦之前是不开心,但有李恺的爱情在左,爷爷奶奶的亲情在右,她会幸福的,不是吗?

下午,徐梦和李恺陪爷爷奶奶去游览了白云洞和白云湖。

白云洞洞口高大宽敞,洞内钟乳石千姿百态,迎面便是双蛇夺珠,维妙维肖。洞身悠长,侧洞繁多,上下多层,喀斯特地貌景观鬼斧神工,八仙过海、皮猴探路、神仙耕田、七仙女下凡,一路崎岖一路景,琳琅满目,接应不暇。还有地下河要乘船低头而过,穿过地下水路,又是别有洞天,一路向上,翻山越岭,神奇的钟乳石有的如丰乳,有的似飞瀑,有的如擎天柱,有的如打开的风琴,轻轻地一排敲过,便有清脆的旋律传出,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海城来的爷爷奶奶被这大自然的奇观折服,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神仙洞府?真是稀奇!久久不愿从洞中岀来,好想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

随后又去了白云湖。冬日的白云湖湖水不是特别丰盈,比起丰水季节瘦了很多,但水中千岛,绿山叠翠,红枫遗世,大树如伞如盖,点缀在大湖的水面,湖光山色,风起云涌,如入仙境。

徐梦租了飞艇,带爷爷奶奶和李恺在白云湖水面驰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清清的湖水碧波荡漾,水鸟在湖面开会,叽叽喳喳,鱼儿在水下漫游,寻找食物。人在水中游,艇在画里飞,又是一种天人合一的体验。

爷爷奶奶感慨:"苗乡怎么这么美呢?都舍不得回去了!这里的美景都是纯天然的,青山绿水,溶洞,听说还有山地大牧场,原始次森林,地貌如此多样化,若是能来这里养老,一年住一个季度,观赏这里的锦绣河山,多新鲜!多惬意!"

徐梦笑听着爷爷奶奶对苗乡青山绿水的赞叹和向往,心里对如何养好老,做好服务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